“我们这一族的身体素质通常都不错。”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然后挪动身体,让自己尽可能均匀地烤到火。
在他们身旁是一堵自地下两米开始燃烧的火墙。它环绕中间的三人,在冰面下融化出大致呈现圆形的宽阔隔离带,顶端则高出地面半米左右。由于影网就埋伏在冰下十公分左右的位置,这由十二个“仙子火焰”法术组成的防护罩暂时将它们隔绝在了外部。
刚开始时他们尚且惊魂未定,一起靠在火圈内观察外头的影子,确认它是否真的无法脱离地面,又或者从更深的地方钻过来。结果看来它似乎并没有那么“聪明”,触碰到仙子火焰后,影网没有改道而行,只是不断朝火中涌出虫子。罗彬瀚在头盔里面闻不到气味,但从霜尾的表现估计现在火堆里肉香扑鼻。
一旦得到喘息,霜尾的伤势就开始迅速好转,根本不需要蓝鹊的帮忙。但他紧跟着也解释说这只是表面现象。这颗星球上并无月亮,因而他无法汲取阴性之光来补充自己的精力。
罗彬瀚没时间打听他和月亮的关系,而是急切地问起他和菲娜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如果荆璜或雅莱丽伽回到小屋后发现了异常,那么他们显然应该亲自过来寻找自己,而非委托给霜尾一个外人。
“事实上,我们还没发现你失踪了。”霜尾说,“在你和那个男孩一起离开几个小时后,波拉瓦蒂突然回来了,告诉我们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去最远的冰冻库那里做了次大检查。他问了我和你们的来意,然后提议你们的人继续在屋子里等着人员聚齐,而他可以先带我去看看自己的老朋友……我当时没有起疑,只是直觉上有点奇怪,不过我发现你的蜥蜴非常躁动,一直想攻击笼子逃出去。”
他指了指菲娜。这会儿蜥蜴正趴在蓝鹊的骨头架子上烤火,对于刚才扔飞它的罗彬瀚不理不睬。
“我基本上能读出所有动物的情绪。”霜尾同情地看着罗彬瀚说道,“当然,这不等于交流或者命令,但我能感到那时它很渴望出去。我以为它只是单纯地闷坏了,所以我征得了你几个朋友的同意,又给它涂了点防冻油,然后就带着它一起出来了。本来我觉得这不成问题,因为我来这里前带了一个保持温暖的祝福,再让它待在我衣服里……直到波拉瓦蒂袭击我以前,这想法都还挺顺利的。”
“那不是真的波拉瓦蒂吧?”
“我想不是,至少不是原本的那个他了。”霜尾盯着罗彬瀚腹部裸露的部分,问道,“而你也遇到了假朋友?”
罗彬瀚模棱两可地答应了一句。此时蓝鹊正和菲娜一起怒气冲冲地背对着他们,让他不便详细向霜尾解释自己的遭遇,以免之前的谎言穿帮。无所顾虑的霜尾则爽快说出自己的经历:他和菲娜一起跟着波拉瓦蒂离开小屋,途中菲娜却越来越躁动,甚至表现出对波拉瓦蒂的攻击意图,这时霜尾便开始对此人产生怀疑。
“当我变形成人类状态时,对于危险的知觉会跟着迟钝一点。不过我认为自己还是应当相信你的小宠物的判断,所以我假装跟他很亲热,聊起我们上次一起在屋子里通宵打牌的事。当然那事儿压根没发生过,所以我就知道他是个假货。我马上变回原型,差点把他扯成两段,接着他就变成了某种……我暂时还无法确定,不过那肯定是某种黑暗性质的生物。他用影子袭击我,起初我稍占上风,直到他突然把自己给撕得粉碎。那过程让我挺不知所措的,没法告诉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他体内流出的黑血渗透进了冰层里,变成现在围着我们的这种东西。”
霜尾龇着牙戳了戳自己的肚子:“我得承认自己有点大意了。那影子……你不能让它跑到你身下去,否则它就会一下从地底穿出来,缠住你的身体,然后把你剖开。我试着召唤了几种元素力量,水和风适合这儿的环境,可对它好像都不痛不痒。我勉强弄出来一点小火苗,那东西就立刻把我扔飞了。”
“所以它没什么智能。”罗彬瀚说,“否则它可以直接砍掉你的头,那应该也能阻止你召唤火焰。”
“你说得不错。”霜尾同意道。
这件事让罗彬瀚开始觉得奇怪。霜尾的描述确然和自己的遭遇有相似处,但不同点也有很多。那假扮荆璜的女孩也使用影子,可她的影子快如闪电,与此刻潜伏在地中的影网完全判若两物。况且无论影子本身多么笨拙,至少那女孩不是个白痴。哪怕她此刻只是躲在百米外稍微看上一眼,也会明白这简陋至极的火墙是可以从底部绕过的。她当初能指挥影子给罗彬瀚的肚子开洞,那么让这道影网绕点路应该也没什么难处。
他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遇到的那个假波拉瓦蒂,他在被你识破后变成了什么样?还是在用波拉瓦蒂的外表?”
“这么说吧,他好像就是一个空壳。”霜尾答道,“外表是人,内部全是影子。我好像还在影子里看到一个胚胎似的东西,但我不确信那到底是什么。”
罗彬瀚意识到他和霜尾碰到的可能不是同一种东西,若非如此霜尾恐怕早已遭遇不幸,可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敌人不止一个。荆璜、雅莱丽伽和乔尔法曼都迟迟没有回到小屋,那到底只是因为搜索费时,还是他们遇到了别的意外?
他的心情逐渐变得焦躁。有种介于痛苦和关切之间的感受几乎就要滋生出来,然而在他能明确地分辨以前,情绪又像冻进湖里般无声地消失了。
“我们不能一直干等着。”他开口说,“仙子火焰时间有限,我们身下的冰面也会融化,也许还会有其他敌人找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霜尾又用那种有点滑稽的表情歪头看着他。他像对这种危险境况习以为常,因此语气轻松地说:“我也希望能求救,不过那得有办法和你的朋友联系上——如果你真的有,你早就这么干了。所以要么你没有,要么那是个大动静,让你搞不清楚自己会把什么玩意儿招来。”
“我们可以在天上放个烟花。”罗彬瀚冲着蓝鹊扬了扬下巴说,“或者叫它飞上去,在空中放一个火焰法术,那样应该能持续更久的时间。但我不建议让它单独行动,因为这玩意儿八成会丢下我们逃跑。”
抱着菲娜烤火的蓝鹊转过脑袋,极为逼真地冲他做了个吐痰的动作,又用脚骨狠狠踹在他大腿上。罗彬瀚无动于衷地继续对霜尾说:“你有什么想法?还是你有更合适的法术?”
“我没什么合适的法术,”霜尾答道。他的脑袋慢吞吞地摇晃着,罗彬瀚仿佛能看到他身后有只隐形的尾巴也在同步摇摆。两人互相盯了一会儿,最后霜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能问问你们的关系吗?”霜尾说,“为什么那两只都对你这么愤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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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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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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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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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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