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星沉默的点点头。
夏栀自嘲的一笑,说道:“昨晚我把他给叫过来了,谈了谈,今晚开始,他下班过来,接月嫂的班。”
“啊,那就好。”贺锦星轻轻地舒出一口气,“他记不得你了,你要有什么不痛快的,不方便跟蕊蕊说的,你就跟我说,我转给二哥。”
“谢谢你了,锦星。”
自从自己遇难以来,贺锦星就如同救世主一般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谢谢”二字他没听烦,她都不再好意思说了。
贺锦星笑了笑,“谢谢就免了吧,你快一点把身子养好,也不枉我对你的这些微的照顾。”
“现在二哥回来,你心情也能大好,心情好,就一切都好,对不对?”
夏栀抿着嘴笑,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记得我了,可好歹人还在,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你再住几天就要出院了。孩子就还得在医院里,等到月份够了才能回家。”贺锦星说。
夏栀一听,连忙说:“那我岂不是要和宝宝分开了?”
“你非要在这住也不是不行,但这里终究比不上家里舒坦,现在在这住着,宝宝你也不能抱,不能亲的,最多每天都来看一看,我觉得还是出院比较好。”
“还有啊,我给你找了个月子中心,你搬那边去住吧。”贺锦星说到这,挠挠额角,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之前我不知道有这个机构,后来那天去看小侄子,有两个大姨跟我聊天,问我去哪个月子中心,我才知道的。研究了一下,订了个海城最高档的。”
夏栀失笑,“小叔子,真够难为你的了。”
贺锦星却是脸色一变,“都说了,别叫我小叔子,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啊?”她看他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连忙陪着笑脸说:“好好好,我以后不叫了,就叫你名字。”
“那等出院,就去月子中心吧。”贺锦星看她“讨好”的样子,脸色稍霁,“我了解了一下,给产妇的护理很全面,都是专业的医护人员,我觉得挺好的。”
夏栀说:“那就去吧,你的一番心意,我怎么能辜负呢?”
“对了,你已经交钱了吧?”她又问。
贺锦星不以为然的说:“钱不钱的,你就别管了。孩子是我亲侄子,我交钱也没什么毛病。”
夏栀却摇头道:“我不能再让你花钱。我是我,孩子是孩子,这个钱我不能让你拿。”
看他要反驳,她又立即说:“你要非和我争,那我不去了。”
这话果然好使,贺锦星妥协了,“行,那等从月子中心出来以后,再一笔算清,这样总行吧?”
“行。”
贺锦星之前想,没了二哥,那他就担负起照顾夏栀和孩子的重任,他心甘情愿,乐意而为。
但现在二哥回来了,可却又记不得她了,两人如同陌路,二哥又怎么会给她温情呢?他这个时候,更不会放手了,他舍不得,更看不得她在没有二哥关心的情况下独自支撑一切。
老天是不是在耍人玩?为什么让二哥回来了,又好像没回来一样?
看到二哥回来,他把释放出来的感情又再次的要隐藏起来。
可二哥却又失忆了,忘记了她,这使得他本要隐藏的情感却又有了迟疑。
一方面,他想她好;另一方面,他想她因为自己而更好。
他黝黑明亮的眼眸看着她,她微微低头,好似也在想着什么,是在想二哥呢吧?他的心微微的有了一丝疼痛。
他突然想到了那次,大家齐聚在会所,夏栀坐在高脚椅上,用她那略微沙哑的嗓音唱着歌。当时,大哥夸赞几句,他还在心里嘲笑大哥没见过真正唱得好的女生,偏对这不上不下的赞不绝口。
当时,他也瞥了夏栀几眼,随后又专注去打牌了。
可是,很奇怪,晚上回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出现夏栀唱歌时候的样子,她慵懒的坐在高脚椅上,唱着唱着,突然转过身来,朝他一笑。
他猛然一惊,以为只是被梦魇着了。可后来随着交往增多,他终于知道,自己不是被梦魇着了,而是被她给魇着了。
两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了片刻,最后是夏栀先回过神来,问他要不要中午在这一起吃饭?m.χIùmЬ.CǒM
贺锦星说:“不了,我还得回公司呢,你自己吃吧。”
“公司现在忙吗?我之前留下不少烂摊子诶。”
“没什么烂摊子。工作的事,你就先别想了。我走了。”贺锦星说完,冲她摆摆手,离开了。
夏栀吃过午饭,懒懒地躺在床上,给阮诗诗打了语音电话过去。住院以后,阮诗诗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她只含糊的跟她说出了事,等处理好了再联系她。
她肯定也是担心不已,今天叫她过来,一是陪自己聊聊天,二是给她解解心疑——但也不能全都告诉她,怕吓着她。
下午两点多,阮诗诗来了,捧着一大束鲜花,笑盈盈的走进来了。
看到她,夏栀心里一动,酸着鼻子朝她张开了怀抱。
“诗诗,我好想你。”她声音哽咽,紧紧地搂着阮诗诗的腰。
阮诗诗把花给了月嫂,伸手抱住她的后背,打趣的说:“诶唷,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了呢?”
夏栀从她怀里出来,看她坐在床边,吸了一下鼻子,问:“没给我买点好吃的吗?我想喝奶茶。”
“可以吃这些吗?你不喂奶吗?”阮诗诗这时才发现宝宝不在,疑惑的问:“你儿子呢?”
“早产,保温箱里呢。”夏栀无奈的说,“所以,我不用喂奶。”
阮诗诗只听她说回来了,有点事,但也没具体说是什么事,她担心,却又联系不上。那两天正是夏栀状态特别不好的时候。加上网上又传贺锦南死里复生,这更叫她一头雾水。
夏栀隐去了被贺锦鸿囚禁的事情,怕说了她害怕心疼,只草草的说了在海上出了事故,她先被人救了给送回来了。
阮诗诗听她说的这些,早就红了眼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还好回来了,以后可别再去了,听你说的,都吓死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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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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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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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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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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