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吓得“啊”了一声,“谁?”
“啪”,灯亮了。夏栀下意识地蒙上眼睛,片刻后,缓缓地拿了下来。
床边,贺锦鸿坐在她对面,笑意盈盈地在看着她。
“怎么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他语带含笑地问着,伸手朝她过去。
夏栀精神高度紧张,哪能去分辨黑暗中的声音,她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惊恐失色地朝后退去。
“是你做的!”
她虽心有害怕,但还是大声地喊出来,不是质问,是陈述。
贺锦鸿轻声一笑,叫夏栀看着都觉得瘆人可怕。
他身子又朝她往前挪了挪,给她逼到了退无可退,伸出的手把她耳边因汗水打湿而掉落下来的碎发给她别到了耳后。
“小栀,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
夏栀用力的打掉他的手,愤恨地朝他吼道:“贺锦鸿,就是你做的,你别不承认!”
她大哭着说:“那是你弟弟啊,你竟然找人开枪打死了他,还给他扔进了海里!”
夏栀想到当时的那个情景,想到贺锦南被残忍地扔进海里,她就痛不欲生,心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子捅进来,又在里面扭来转去,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Χiυmъ.cοΜ
“他不是我弟弟,他就是个野杂种!”
听着贺锦鸿辱骂出难听的字眼,夏栀悲愤的上前,毫不犹豫地抬手便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她使出了十足的力气,打得贺锦鸿猝不及防,耳朵嗡嗡的。
要不是看她怀孕没防备,贺锦鸿也不能挨这一下。
他气愤难当,双手抓着她的肩膀给她扯到身前来,双眼冒出熊熊怒火。
夏栀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愤怒地大骂道:“贺锦鸿,你个王八蛋!你放开我!你不是人!”
贺锦鸿脸上火辣辣的疼,牙关紧咬,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夏栀,贺锦南已经死了,你忘了他吧!”
“你个畜生!你杀了他!是你!”夏栀嚎啕大哭,浑身无力地软了下去。
贺锦鸿一把给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她:“小栀,以后你跟了我,我会好好疼你,爱你的。”
夏栀闻言,浑身一个激灵,在他怀中挣扎,“你做梦,我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跟你的!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贺锦鸿被她连打带骂,脸上终是有了怒气,他放开她一些,盯着她的眼睛,冷笑道:“你现在都快要生了,你舍得死吗?”
夏栀被他的话噎住,是啊,锦南生死难测,现在肚子里的是他的骨血,自己怎么能舍得死?
“好了,别闹脾气了,你乖乖的,我也省点心。”
他想要再次给她揽入怀里,夏栀回过神,厌恶的双手一推,歇斯底里地喊着:“你别碰我!”
贺锦鸿的胳膊被打开,他沉着脸看她,手攥了攥,压下心头怒火,“你自己好好想想,是守着一个死人好呢?还是跟着我以后荣享富贵。”
夏栀别过头去,不看他,眼睛深深地闭着,流下眼泪。
贺锦鸿说完,起身出去了。
夏栀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心里难受得要死,脑海里总是回想着贺锦南被枪伤,被扔下海的惨样,她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后面,她哭累了,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等夏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飞机上了。
贺锦南在她身侧,帮她把座椅调好,淡笑地问:“饿了吧?昨天你就没吃东西,先吃饭吧。”
他说完,叫来空姐,把早餐拿来。
夏栀透过舷窗往外看,她忍着伤心剧痛,哑着因大哭而干涩的嗓子问:“是回国吗?”
“对啊,咱们总不能一直在南国待着。”贺锦鸿笑着说,把空姐拿来的饭菜一一打开。
夏栀看着他,突然扭身,朝他跪了下去,苦苦哀求他:“贺锦鸿,我求求你了,你叫人去海里把锦南捞上来好不好?你就看在你们同父的份儿上,就算让他死,也求你给他留个全尸吧。”
“小栀,你别挑战我对你的耐心!”贺锦鸿不高兴地把手里的筷子一扔,“留全尸?他也配?别说不捞他,就算我大发善心叫人去海里捞他,现在都已经过去一天一宿了,你觉得还能捞到他了吗?早就被鲨鱼吃个干净了!”
夏栀心里一沉,身子重重地往下一跌,绝望透顶。
是啊,过了这么久,早在他掉海里的那时候起,鲨鱼就会闻着血腥味儿地找来了。
她想着他的身体被鲨鱼撕咬,吞腹,浑身满是鲜血,身体四分五裂,她心痛难当,“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之前什么都没吃,胃里早就空了,此时也只吐出点黄水出来,且全都吐在了贺锦鸿的鞋上。
贺锦鸿眉头紧皱,立即起身朝洗手间去。
夏栀冷嘲一笑,从地上慢慢地坐回到座椅里,虚弱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贺锦南的名字。
贺锦鸿打理好后,又回来了,推醒她,说:“把饭先吃了。”
夏栀心里自然是不想吃他的饭的,可为了孩子,她也不能意气用事。遂接过他递过来的饭勺,一口一口地吃着。
同时,她在心里也盘算着,该怎样才能逃离他的魔爪。又或者,该怎样通知赵卓远他们。
傍晚时分,飞机安全落地,贺锦鸿带着她还有保镖们,一路从vip通道出来,直接上车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生气地问。
贺锦鸿说:“当然是我家了,以后也是你的家。”
夏栀怒目而视,对于他的厚脸皮,她已经无力再骂了。
“小栀,别总生气,对身体不好。”
他无视她仇恨的目光,眼神轻轻地落在她鼓起的肚腹上,嘴上邪肆一笑,“这小家伙,现在出来的话,也能成活了吧?”
“你要干什么?”夏栀看他似要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浑身胆颤,声线紧绷得如箭上的弦。
贺锦鸿说:“贺锦南是个野杂种,我不能叫你再生个野杂种出来,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贺锦鸿……”夏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个魔鬼,怎么能做到如此狠辣决绝。
“求你,不要——”她惊惧,说出的话都在颤抖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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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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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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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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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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