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他们点燃了狼烟!”
“他们在传讯,他们在向唐国军队传信求救!”
立刻有喽啰扯开嗓子惊呼,声音里充满惶恐。
虽然以马贼身份为掩饰,他们当中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大食军队的斥候!如今已经深入大唐控制地区数千里,不可能得到母国的任何支援。甚至,如果他们被唐军全歼,当初派他们出来的那位埃米尔,都未必会承认他们的存在。(注:埃米尔,总督)
“肃静,喊什么喊。狼烟有什么好奇怪的?唐国距离这里最近的一支军队,也在一百多里之外。不可能半夜赶过来!”戈契希尔首领哈桑被吵得心烦意乱,拔出剑,狠狠朝着身边的野树劈了一记,高声呵斥。
“咔嚓!”野树被拦腰砍断。众马贼的叫声戛然而止。但是,每一个马贼脸上的表情,却都惊疑不定。
夜间长途奔袭,的确是兵家大忌。然而,他们人地两生,唐军却在此地驻扎了多年,熟悉周围的地形和一草一木!
天亮之后,如果唐军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谁也不敢保证,他们真的就能摆脱唐军的全力剿杀。
“吃饭,休息,十六个漏格之后攻山。”戈契希尔首领哈桑才不会像喽啰们那样瞻前顾后,又挥了下长剑,固执地重申。
话音未落,他忽然又皱起了眉头,腾出一只手放在耳朵上做倾听状。随即,快速卧倒于地,将长剑贴于地面,将耳朵与长剑也贴了个紧紧。
“什么情况!”讲经人阿里的心中,立刻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举头四顾,低声询问,“今晚谁当值,负责战场警戒的斥候呢,撒出去多远?”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也不需要回答。夜风已经自动为他送来了答案。
“的的,的的,的的……”隐约有马蹄声,在向他和他身边的喽啰们靠近。很轻,却急切如暴风骤雨。
下一个瞬间,戈契希尔首领哈桑从地上一跃而起,高举着长剑厉声高呼,“备战,全体上马,备战!敌军,西南方向,至少三百骑!”
“备战,所有人上马备战。把缴获的骆驼全都赶到西南方。阻拦敌军!”讲经人阿里也迅速扯开嗓子,查缺补漏。
肯定不是自家派出去警戒战场外围的斥候。七八个骑着马的斥候,无论如何,都跑不出上百匹战马狂奔的声音。
“备战,备战,把骆驼朝西南方赶!”
“上马,快上马。唐军,唐军来了!”
“上马,唐军杀过来了!”
……
叫喊声再度轰然而起,大小头目和喽啰们,一边高声互相提醒,一边拎着兵器冲向各自的战马。
很多喽啰刚才积极执行哈桑的命令,已经摘盔卸甲,准备吃饭休息。骤然间听闻有危险临近,根本来不及重新披挂整齐。一个个歪戴着头盔,斜披着铠甲,手忙脚乱地往马背上爬。
“呜呜呜——”警报声终于响了起来,夜幕下,数名斥候一边策马疯狂逃回,一边吹起号角向哈桑示警。
他们的身影,伴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冲破夜幕,被来自的山顶火光,照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数百支羽箭,忽然从他们的背后射至,将其中三名斥候连人带马,一起射成了刺猬。
“呜呜呜,呜呜呜——”剩余的五名斥候,俯身于马背上,继续用力吹响号角,以免警报声传不到自己人的耳朵。又一轮羽箭飞至,将其中两名斥候推下了马背。
“呜呼呼——”被大食马贼们驱赶到队伍西南方的骆驼,看见了夜幕下箭簇反射的火光,嘴里发出惊恐的叫声。xiumb.com
最后三名大食斥候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丢下号角,策马冲向骆驼之间的缝隙。试图用比战马高出一大截的驼峰,为自己遮挡来自身后的下一轮羽箭。
他们的选择堪称老到,也无比正确。然而,两三个弹指过后,半空中,却忽然落下了上百颗“流星”。
‘是火箭!’刹那间,三名大食斥候的胸腔,就被绝望填满。
那支尾随而来的敌军,竟然比他们经验还丰富,比他们心肠还恶毒。在策马疾驰的同时,点燃了一批火箭,直接射向了骆驼群!
动物怕火,乃是天性。昨天半夜才被缴获来的骆驼,腿上根本没拴绊索,彼此之间,也没有用绳索相连。看到火箭如流星般从天空中落下,立刻惊慌张开了四蹄,夺路狂奔,横冲直撞。
三名大食斥候,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骆驼撞下了马背。紧跟着,他们的战马也被骆驼撞翻,与他们一道,被受惊的骆驼反复践踏。转眼间,人和马就变成了六团肉泥!
“点火把,没上马人的立刻点火把,驱散骆驼。已经上马的人,迎战,结阵迎战,挡住他们!”戈契希尔首领哈桑看得眼眶欲裂,扯开嗓子连声咆哮,“阿普罗,带着你的百人队先顶上去,阻碍敌军。阿巴西米,你迂回到敌军侧翼。其他人,跟我来!”
“不要慌,他们不是唐军,肯定不是唐军。唐军来不来这么快,烽火刚刚点燃,唐军即便飞都飞不过来!”讲经人阿里临危不乱,一边高声补充,一边从篝火中抽出燃烧的木材,冲向发了狂的骆驼。
不是唐军,肯定不是唐军。唐军距离这里至少一百二十余里。火光和烽烟,都传不了那么远,除非沿途还有其他烽燧接力。
而迄今为止,他没在夜幕下看到任何被点燃了的烽燧。并且,即便唐军接到了消息,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弹指之内,跑完一百二十里的路程。
“不要慌,他们不是唐军,肯定不是唐军……”数名圣战士(狂信徒)也从各自附近的火堆中,抽出木柴,高举着跟在了讲经人阿里身后,同时将他的判断反复传播。
几匹愣头愣脑冲过来的骆驼,被火把吓得改变方向,绕路而去。一场由火箭引发的灾难,迅速被化解。
被哈桑点了将的百夫长阿普罗又惊又喜,深吸一口气,高声招呼麾下喽啰向自己靠拢“第二大队,整队,整队迎战。不要慌,他们不可能是唐军!迎战,真神在看着我们。”
“为了真神的荣光!”众喽啰高声响应着策动坐骑,不管是否信奉真神的存在,至少这样喊可以缓解他们各自内心深处的紧张。
受惊的骆驼,不敢冲向集结起来的骑兵和火把,纷纷绕路逃命。敌我双方之间,迅速腾出了一道宽达五十步远的空档。
狂奔而来的那支队伍,不再发射羽箭,马背上,一个个身披斗篷的壮汉,高高地举起阔背长刀。
不是大唐骑兵所用的大横刀,他们手中的兵器,比大横刀多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刀身也宽了许多。
他们身上,披的也不是统一的铠甲,而是多达七八种样式,其中有三成是牛皮甲,三成是是大叶铁甲或者锁子甲,剩下的则看不出究竟由什么打造,颜色也有深有浅。
为了标识身份,或者为了不显脏,他们将身上的斗篷,染得像尘埃一样灰。
“他们肯定不是唐军!”匪号戈契希尔的大食马贼们,心中齐齐松了一口气,刹那间,变得勇悍绝伦。
双方以最快速度,相互靠拢。面对面高高举起了兵器。
战马继续加速,带着各自背上的主人冲向对方。
刀光和剑光同时闪耀,“轰!”地一声,两支队伍迎面相撞。血浆四溅,断肢乱飞,数十具尸体圆睁着双眼落入尘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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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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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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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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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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