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舟有一位正三品的吏部尚书岳父,又深得陛下信重,所以他的折子,无人敢压。

  当天晚上,便已呈至御前。

  程景舟除了给圣上写了奏折之外,还给礼部尚书也写了奏请。

  他并没有歪曲事实,但是着重刻画了王举人欺压家户,并且害得农户几乎是家破人亡。

  这个‘几乎’,就用得很妙。

  毕竟,耿大郎被打伤是事实,耿憨子家买不起药也是事实。

  如此一来,看似未曾编造任何情节,但是王有富的形象在礼部尚书以及陛下的眼中,俨然已经跌至谷底。

  都有六百亩的免税田了,还不知足,竟然还敢瞒报田产,更欺压农户,纵人行凶,这简直就是枉读了圣贤书!

  这世上若是只有一人可以无故革除一个人的功名,那便只能是皇帝!xiumb.com

  现在,景文帝正值暴怒之时,自然毫不手软地批了一个字:“准!”

  次日,不等礼部尚书上报,这批复就已经传达到了丰县县衙。

  如此神速,也是程景舟没想到的。

  谁能想到呢?

  礼部尚书也没想到呀!

  他才刚想着禀报此事呢,结果被告知圣上已经做了批示,不需要再来禀报了。

  礼部尚书:……

  就很无语。

  王有富被革除举人功名的消息,在丰县飞速传播开来。

  王有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当即就晕过去了。

  没有了功名,他在丰县就连个屁都不是,往后还如何出门见人?

  先前因为仗着身份优越得罪了多少人,这下子,就有多少人恨不能立马来落井下石了。

  程景舟是在王有富将所有的罚银以及赔偿都送到之后,才对外公告了这个消息,主要也是怕他还没缴上罚银,人就气没了。

  现在一切都妥当了,那王有富是生是死,就跟他们无关了。

  而程景舟所预料地不差,当景文帝看到他呈上去的奏报之后,便立即召见了几位大臣,其中之一,便有谢修文。

  “朕知道一些世家勋贵兼并土地很严重,但是从未想过,不过是一介小小举人,都有这么大的胆子。若非是程景舟办事聪敏,只怕此时就已酿成大祸!”

  “圣上所言极是,土地乃是我大治的根本,更是那些农户活命的机会,这王有富的确是太过大胆,此举当严惩。”

  事不关己之时,诸位大人们都说地振振有辞,理直气壮的。

  景文帝将他们叫过来,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让他们都知道,这一次的清丈,可不是糊弄一下就能过关的。

  “不过是一个丰县,就能闹出这样大的事来,这还是在京兆府的管束之下呢,试想若是偏远之地,那些农户们若是没有了活路,落草为寇为难的还不是朝廷?”

  一听这话,就知道皇帝动了大怒,几位大臣纷纷跪下请罪。

  “清丈一事乃我朝之大事,是当前第一要务。户部若是忙不过来,朕就再多派几位钦差出去巡视,若发现有官官相护之事,定不轻饶!”

  “是,圣上英明。”

  谢修文这次没有被派出去,倒是将翰林院中的几位清正的年轻官员给委派出去了。

  还未曾正式步入朝堂,身上多多少少还有几分正气在,不曾被这污浊的风气所熏染,想来还是可靠一些的。

  只是到底没有经验,所以景文帝还是给抽调了一些有经验的武官同行,就算是玩不过那些文臣的心眼,至少在武力值上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清丈一事,需要用到的人手可不少。

  县衙里虽然有衙役,但也不可能都派出去,县衙总得留人,而且城门或者是集市上也得有人巡逻,尤其是这晚上,巡逻是必不可少的。

  程景舟虽然希望大家都能卖力做事,但也不至于把人当成牛马来使唤。

  所以,白天清丈时,会有诸多的白役跟着跑前跑后,县衙里有三成.人马留守,另外还有两成.人要去各街巷巡逻,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有其它的乱子发生。

  除此之外,程景舟还约谈了丰县有名的一些乡绅,由他们家各派出一些家丁或者是子孙来跟着一起,当然,不会让他们参与测量自家土地的机会,但是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让他们有一种参与感,也能让他们都安分一些。

  而于程景舟而言,其实最主要的是这样还能省些银子。

  别看县衙里收上来了两笔税银和罚银,看似不少,但是经不住花呀。

  这些白役,一个月下来,至少要给出一两银子的,谢修齐和主簿二人给他总出名单来,每日都有一百余人跟着干活,也就是说一天就得往外掏一百多两呀!

  再多的银钱,也架不住这么花费。

  所以,程景舟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减轻衙门的压力。

  这才几天过去,白役就减少了半数,他们县衙的开支也大大减少。

  自打王举人事件爆发之后,程景舟在丰县的名气也算是彻底地打开了。

  毕竟先前处置杜家田产一事中,并未开堂审理,而且杜家也只是缴了罚银,补上税款,并未见杜家人受什么责难。

  如今这个王有富一出事,那就大大不同了。

  但凡是有些脸面的乡绅,此时也都快速地想法子,只盼着莫要查到自己头上。

  有的人倒是聪明,暗戳戳地将田地过户给一庄户人家后,再让人家写一张欠条,待清丈一事过后,再悄摸地将土地给收回来。

  如此一来,这坑的还是农户。

  因为这地契有白契和红契,买卖双方不通过官府,按约定俗成的方式私人订立的契据叫做草契或白契,契据上一般还会写上第三方证明人。

  而通过官府验证完税后出具的契据叫做红契或官契。

  红契的纸张也是白色,不过是官方统一印制的制式契据。

  之所以叫红契,大概也是因为契据上盖了大红的官府大印的缘故。

  红契经过官府验证出具,自然也就具备了一定的约束力,真要是上了公堂,这红契的效力显然要高过白契的。

  但白契也是被普遍认可的一种契据,尤其是在民间,有些百姓甚至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红契这回事!

  这不就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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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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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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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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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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