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没错,徐山长更注重德才兼备之人,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多年来,只收了寥寥数人为亲传弟子。
当然,其实谢修文觉得,徐山长就算是有看重的才子,也不敢都划拉到自己名下,毕竟,他有着一个帝师的名头就已经很尊祟了,若是再广收学子,只怕也会有人多想。
徐山长回来要等到下个月了,谢修文如今既然得知了消息,自然就要做好全面的准备。
谢修文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异常繁忙。
书院里是有藏书楼的,每位学子也是凭着身份牌可入楼内读书或者是抄写。
要说铭山书院的名气之所以大,这藏书楼也是其中因由之一。
有些家境不好的学子,会来这里抄书,藏书楼内有专人安排这样的活计,如此也可减轻一些负担。
谢修文之前在这里读书时,可没少抄书。
这日谢修文读到一篇文章,只觉得格外精彩,便起了心思想要抄写下来带回去再细细研读。
并非是所有藏书都可以带出去的,像是谢修文现在读的这一册便不可带出藏书楼,所以只得跟管事要了笔墨抄写。
也是巧了,范行几人也来藏书楼内借阅,见到谢修文正在桌前奋笔疾书,自然是又起了嘲讽的心思。
“哟,这不是谢子成嘛!听说你今年家中收益不错,怎么又开始抄书了?既然是有余钱,那又何必跟那些穷苦书生们抢饭吃?”
“就是,谢子成,你不是有钱吗?如今你还在这里抄书,让那些真正的贫困学子们何以自处?”
“呵呵,也不知道到底是真地家境殷实,还是故意摆阔来自抬身价呢!”
谢修文对于他们的冷嘲热讽并不理会,倒是离他不远的几位学子纷纷转头来看。
这几位正是来这里领了抄书活计的贫苦学子。
他们之所以会关注谢修文,无非就是因为知道这位谢秀才的字可是写得极好的,书院里好几位先生都曾夸赞过他字写的好,若是他真来抄书,那他们能拿到的贴补只怕也要缩减了。
谢修文全程专心致志,似乎并未受到这些人的影响,不管是嘲讽之语,还是猜疑顾忌的目光,他统统视而不见,只专注于抄书。
范行见其根本不理会,这火气自然是蹭蹭上涨。
他正有意为难之际,被同窗拦了下来。
此时,范行才意识到身处何地。
他虽然行事张狂,但这里是铭山书院的藏书楼,也自知不是能撒野的地方,恰巧有人给递了台阶,便顺势拂袖而去,满脸愠色。
找茬的人走了,没有热闹可看,学子们自然也就散了。
待谢修文将这篇文章抄好之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又将原书放回原位,众人才知他这定然是看到了精彩的文章,又或者是灵感突至有了感悟,并非真地是来抄书补贴束脩的。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一身着白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浅笑地看着谢修文的背影。
负责藏书楼登记的文书过来,拱手作揖:“徐掌事,不知您亲自过来了,可是有何吩咐?”
“刚刚抄书被为难的那位是何人?”
小文书三言两语便把在场几人都给介绍了个仔细,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
“那位范秀才是府城范家的公子,与谢秀才同在甲班。”
徐掌事皱眉:“咱们这里是书院,非市井之地,书院的风气还是要维护的。”
“是。”
谢修文回到寝舍,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抄录的文章拿出来再三揣摩,连豆子给他端水进来都不知道。
一晃已有数日,谢修文每日得了空,便去藏书楼内读书,常常连茶饭都忘记了。
谢修文如今在藏书楼内翻阅的,并非是历代乡试或者是会试的一些考题,更不是那些学子们的精彩佳作,而是盯上了较为偏门的地理志以及一些更为实用的书籍。
这一类的书籍,在藏书楼内并不受欢迎,可以说是一直躺在那里生灰。
这里收藏的地理志,也并非是官府内所绘制的,而是主要讲述一些风俗人情或者是地理地貌,没有图,只有文字。
除此之外,谢修文还翻阅了大量的可以公开的公文以及邸报。
当然,公文大多数都是十几年前,甚至是几十年前的。琇書蛧
而邸报则是有最近的大概是十天前的,可见这铭山书院的本事之大。
谢修文大量翻阅这些,还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之前乖宝曾经提醒他,说是既然科举是为了给朝廷选官,那这些学子们又怎能对于朝廷大事一无所知呢?
谢修文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乖宝不懂得何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然而,那日他听王进说徐山长要收弟子一事时,才恍然意识到,徐山长的几位弟子哪怕并非是科举中拔尖儿之人,可却都是实打实有能力且能得朝廷信重之人。
所以,空有才学,却对朝堂大事莫不关心,又怎能真地一鸣惊人?
谢修文当下就拍了脑门儿,暗喜道:“果然还是我的乖宝提醒得对!是我大意了。”
转眼又到了月考。
铭山书院分了甲乙丙丁四班,每班学子人数并不相同,但是甲班人数最少,而丁班人数最多,且是以一种大课的方式来教学的。
书院里的规定,若是连续三次月考为末等,则是要降班处理的。
谢修文虽然一直藏拙,可每回考试也都属于甲班的中上水平,所以降班这种事情,那指定是轮不到他的。
只是如今得知徐山长要回来,谢修文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风光一把?
虽然木秀于林未必是好事,但若是平平碌碌,徐山长也未必能瞧得上呀!
如此,谢修文于本次月考之中发挥稳定且优异,最后张榜出来的结果,便是谢修文排了第三名,这是他此次入书院后取得的最好成绩。
范行看着自己的名次心生沮丧,再看到了谢修文如此风光,气得两眼发红。
“谢修文,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使手段,我饶不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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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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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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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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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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