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眼睁睁看着他请来客人一哄而散,想手刃贺九思的心都有了。

  他就知道贵妃截了贺九思给明世子修王府的功劳这小畜生不会善罢甘休!

  贺九思趾高气昂地等众人逃离马球场,最后睨着雍王道:“二哥是想留下来陪小弟继续赛马吗?热烈欢迎啊。”

  “不必了,九弟自己消受吧。”

  雍王愤怒地拂袖而去,连和明若昀道别的风度都忘了,七皇子和八皇子连忙和太子告退,喊着“二哥”跟上。

  明若昀审视夺度,最后选择留下来,站在原地没动。

  贺九思高看他一眼,从马上跳下来,“九皇子党”们随他动作一起下马给太子行礼。

  这群不学无术的纨绔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加上有贺九思这个圣宠不衰的皇子罩着他们,平日里只要不闹得太过分,家里大多时候都眼观鼻鼻观心。

  太子“回宫再收拾你!”地瞪贺九思一眼,温声请明若昀入座,歉疚道:“扰了世子的雅兴,本宫替小九自罚一杯。”

  说着,端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明若昀不敢消受,推辞道:“是小臣搅了殿下的兴致才是。”

  贺九思学不来他们“我不对你不是”的那一套,太假了,大刀阔斧地往明若昀对面一坐,咧嘴道:“我说你们一天天活得累不累啊,有时间在这里虚与委蛇,不如下场跑两圈来的痛快。”

  见明若昀面前的酒杯空着,拿过来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

  明若昀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贺九思已经用他喝过的杯子自斟自饮,逼不得已他只好把茶盏拿过来摆到面前,假装自己喝的一直是茶。

  太子也发现了明若昀的尴尬,转移话题道:“父皇究竟为何会把马球场赐给你?”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贺九思和太子交了实底:“我和父皇讨价还价,只要他把马球场赏给我,以后我就不在宫里跑马了。”

  上次贺九思在宫里拖行包荣贵让弘景帝脸上无光,宫里的人甚至都在传包荣贵是被九皇子拖死的,小太监们看见他都绕道走。

  太子嘴角一阵抽搐,在宫里纵马伤人本来就是贺九思不对,拿这个和父皇谈条件要来一个马球场,他都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你啊,让哥说你什么好。”

  然后训斥底下排队等着挨训的贺无欲等人:“你们也跟着小九胡闹。”

  贺无欲嘿嘿笑道:“太子殿下您是知道的,我们兄弟几个向来不务正业,有了这个马球场我们就不用去别处跑马了,我父王这会儿估计都在家里偷着乐呢。”

  旁边戚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能更同意了。

  能这么美滋滋地说自己不务正业,该夸他们有自知之明吗?

  太子摇头叹气,这个马球场要能管住这几个人别在外面横行霸道,也算今天没白得罪雍王一场。

  明若昀听着他们兄弟插科打诨,不发一言,心里却在想——

  难道他先前真的猜错了,太子对贺九思不是捧杀,而是确有真情实感?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要对太子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贺九思和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将来太子登基,贺九思就是正经八百的御弟,两个人的子孙后代去验dna搞不好都能验成同父异母。

  尤其这个朝代的亲子鉴定技术还处于落后阶段,万一贺九思的哪个儿孙有异心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混淆皇室血脉简直不要太容易。

  明若昀在心里想着,余光不经意瞥向贺无欲。

  和太子与贺九思的关系不同,静王乃赵太妃所出,与弘景帝是同父异母,因为当年没有参与夺嫡之争得以全身而退,为了向弘景帝表明自己没有二心,连给儿子起名都“无欲”无求,求生意识不要太强。

  难道贺九思将来也是这个路数?

  未免也太没有新意了。

  明若昀暗想,听贺九思撸着袖子道:“这么干坐着太没意思了,来来来小昀儿,上马和本宫比试比试。”

  噗——!!!

  明若昀十分不文雅地一口茶喷了出来。

  “九殿下叫我什么?”

  惊奇之下连自称“小臣”都忘了。

  贺九思理所当然道:“小昀儿啊,本宫虚长你三岁,叫你‘小昀儿’有什么不对吗?”

  “……”

  明若昀怎一个无语了得。

  按照实际年龄计算他确实比贺九思小三岁,但他活了两辈子啊!按心理年龄贺九思喊他叔叔都没毛病,小昀儿……

  明若昀想给贺九思当爸爸。

  太子也觉得贺九思随随便便就给明若昀起雅号的行为确实不妥,但默念几遍习惯了之后还觉得挺亲切的,当下也不反对,给贺九思打掩护道:

  “小九胡闹惯了,世子多担待,不过这也说明他将世子视为知己,越是亲近的人他越喜欢给人起雅号。”

  贺九思撇着嘴心说我那就是随口一喊,谁和他亲近了,一想大哥要拉拢明若昀自己不能拖后腿,硬是咬着牙没反驳,还附和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下场和本宫比试?”

  明若昀阅人无数,贺九思那点儿小心思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婉拒道:“要让九殿下失望了,小臣不会骑马。”琇書蛧

  贺九思:“………………”

  “不可能!你是宁王世子,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贺九思当场暴跳起来,完全不相信。

  开玩笑,宁王是何许人也,运筹于帷幄之中,驱敌于千里之外,他儿子能不会骑马?

  明若昀露出惭愧的表情,悲伤道:“许是小臣的父亲杀孽太重,毙命于他刀下的亡魂不敢向他索命,便报复在小臣身上,让小臣四肢不勤……”

  ……不就是懒么,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再笨点儿就信了。

  贺九思朝天翻了个白眼,招招手让侍卫单子阳把他的爱驹蹑影牵过来,然后硬拉着明若昀要扶他上马。

  “小臣真的不会。”

  明若昀攥紧了拳头往后退。

  贺九思只当明若昀是找借口推诿,硬是连搂带抱地把人推上马,然后抓着马鞍翻身坐到明若昀身后。

  明若昀没料到贺九思能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回头就想让卫茕把他带下去,岂料座下的蹑影突然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抗拒的嘶鸣,尥着后蹄势要把他们两个人颠下去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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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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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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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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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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