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盛也是这么做的。
随着疫民暴增,隔离形如空设,只有情况很严重的疫民被丢在病坊。
“先去病坊看看。”
霁扶摇凝眉道。
萧卿也一路去,中途有人来报告洪灾的事,他必须先去那边一趟。
剩下霁扶摇和荆子濯两人去病坊。
浪城的街上空荡荡的,寥寥几人在走动,他们弓腰驼背的咳嗽,看起来状况很不好。
除此之外,地上还出现了无数尸体,整座城死气沉沉,到处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没多久,霁扶摇等人来到城南的一个病坊。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无数震耳欲聋的咳嗽声,一声声像是从肺部深处发出来的。
空气中也充满了尸体的恶臭味和动植物腐烂的味道。
“羿王妃,荆太医,疫民就在前面的宅院里。”
郭盛停下来,指着前面说。
荆子濯看他不动步了,怒问:“你怎么不走了?”
郭盛为难道:“荆太医,不是下官不走,是疫病太可怕了,传染性很强,下官作为地方官,实在是……”
实在是不想拿自己的命去看,他还得守着这座城呢。
霁扶摇暂时没为难他,他要是有作为父母官的责任心,也不会遍地饿死病死的难民而他养得油光水滑。
她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两套医用防护服,口罩,面屏,脚手套和消毒液。
递了一套给荆子濯。
“穿上,能避免病毒入体。”
看到这些从来没见过的防护工具,荆子濯一闪而过惊讶,没时间多问,学着她的样子穿上。
两人穿戴好,往前面的房子走去。
推开门,房屋的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病人。
有的在呻吟,有的在咳嗽,有的在哀嚎和痛哭。
甚至有的病人全身皮肤溃烂趴在地上吐血,眼睛所到之处无不是悲壮惨烈的画面。
没一会儿,负责疫情的大夫带着人来到霁扶摇面前。
有人来跟他说了,京城来人了,来治疗瘟疫。
这位大夫名叫王格。
看到来的是两名年轻男女,王格心里寒凉,这两个人来能有什么用?
心里带着对朝廷的失望,态度上对霁扶摇和荆子濯也没那么友好了。
“草民参见羿王妃,荆太医。”
霁扶摇在检查就近一名重病患者的情况,道:
“病人的感染数量,疫情的传播方式,每日疫民增长的人数,是否已有治愈的例子,悉数报上来。”
王格满脸不耐烦。
两人穿成这样,是有多怕被感染上,哪里像来救人的。
让他一个负责医治的人来给她汇报,纯纯是浪费时间。
耐着性子道:
“回羿王妃,目前在城南隔离区的有三千五百多人,城北那边有两千左右,疫情的人数还在增加,没有人治愈过,浪城缺粮断药,头几批的重症患者都死了,剩下的都是些症状较轻但已经开始转重症的了,至于传播方式,唾沫,血液接触,都会传染。”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霁扶摇又检查了另一个病人的情况,眉心紧锁。
疫情的症状很严重。
患者发烧,咳嗽,呕吐,咳血,皮肤溃烂,几乎全部符合肺部感染的情况。
她拿出棉签和试剂瓶,采集了几位重症患者的血样,具体是什么病毒,需要送进实验室化验。
现在,先处理隔离的问题,对王格道:
“吩咐下去,所有病人按照症状轻重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准备干净的房间和衣物,安排病人住进去之前先用艾草将房间消毒,派人看守,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离自己所在的隔离区域,违令者重罚。”
“另外,准备大量生石灰和酒精,因为疫病感染死去的患者尸体,全部收敛撒上石灰火化……”
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交代。
然而除了忙碌的荆子濯外,眼前的大夫没一人行动。
包括王格。
“你有意见?”
霁扶摇凌厉的眼神看向王格。
王格不想再忍,板了一张老脸。
“羿王妃,这是瘟疫,不是小小的感冒,你有治疗过瘟疫的经验吗?一来就安排人做这做那,我们这里忙得不可开交。你说的那些,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去做你想过吗?
在这里的大夫除了草民还有三个,还剩几个药童,照顾几千人,我们忙不过来了,哪有精力去做你说的那些,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只需要发号施令就可以了,老夫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王妃来治病的,你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王格一脸鄙夷和不耐烦。
霁扶摇穿着防护服,体型娇小,声音年轻,一看就是个小丫头。
另一个人虽是太医,年龄也偏小,他十分恼火。
不知道圣上怎么想的,派两个小年轻来治这么一场大瘟疫,这是来添乱的吗?
王格口不择言,荆子濯气愤不已。
“大胆,你怎么对羿王妃说话的?交代你的事情就赶紧派人去做,你不做就不会让人去通知郭盛吗?让他安排人去,如果有不服就憋着!”
荆子濯气得不轻,从来没想过来到浪城的第一件棘手的事不是疫病,而是接手和下面的人的服从和管理。
王格完全没把霁扶摇和荆子濯放在眼里,疫情当前大夫最大。
他没时间陪两位京城来的贵人过家家,不客气道:
“羿王妃,要是你来做做样子,草民觉得这足够了,你比知府做的好了,他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你对百姓的心意我们看在眼里,看病的事还是请交给大夫来做。”
他说完,摇了摇头,一副老持深重的叹息走了。
他一走,其他大夫和药童也敷衍的对霁扶摇和荆子濯行了个礼,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你们,你们怎么这样?”
荆子濯快气死了,他太年轻,没见过这样顽固不灵的人,对霁扶摇道:
“羿王妃,别着急,我这就去告诉知府,让他派人来处理。”
他进了病坊,不能随意出去,站在门口跟郭盛说。
郭盛离他远远的,对于霁扶摇要的东西,郭盛道:
“荆太医,我们这里人手和物资有限,羿王妃需要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请你们耐心些,下官派人去邻城相借。”
荆子濯道:“去邻城借过来,就算最近的也要十来天,疫情发生了这么久,为什么你们不提早做准备?”
郭盛腹诽,做准备也是需要钱的。
这座城已经这样了,要想挽救得花多少财力?
朝廷的赈灾款没来之前,他不会再动用府库一分一毫的。
拖延道:“那就没办法了,相比较来说太子殿下带来的赈灾物资要快些,要不我们等太子殿下的物资?”
他这么说,就是不想处理。
荆子濯肺都气炸了,这个郭盛,欺人太甚!
荆子濯把郭盛摆烂的事给霁扶摇说。
“我看他就是看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任命的文书在太子手里,摄政王去了前线,我们又被困在病坊拿他没办法,他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敷衍,要是再等上几日,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
荆子濯越说越气。
瘟疫发展成这种事态,跟这些个不作为的官员脱不了干系。琇書網
霁扶摇没说话,放下手中的病人开门走了出去。
荆子濯跟着:“羿王妃,你要做什么?”
霁扶摇道:“教他做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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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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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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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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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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