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扶摇把一个锦盒拍在桌子上,气定神闲地坐在容祈对面的椅子上。
“这是你要的东西。”
容祈看了一眼盒子,披上衣服走到她面前,神情晦暗不已,“你是怎么进来的?”
羿王府守卫重重,飞羽院更是有他的贴身侍卫守护,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躲过剑青的眼睛闯进他的寝房的。
霁扶摇晃了晃手中的迷烟,“我的医术这么高明,迷晕几个侍卫很难吗?”
容祈不说话了,霁扶摇又指了指盒子。
“打开看看。”
容祈:“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眼中带着警惕,霁扶摇翘起了二郎腿,“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是来找你谈配合的。”
见容祈迟迟不肯动盒子,霁扶摇自己捻着盖子将锦盒打开。
里面赫然放着一对鲜血淋漓的眼珠子。
容祈脸色一变,“这是谁的?”
这个女人,给她一夜时间取自己的眼睛,她却换上夜行衣去把谁的眼睛带来了?
他绝不允许她桃代李僵,用别人的眼睛来顶替!
霁扶摇晃了晃二郎腿:“这是无尘的,你不是不相信端木若灵没有头疾吗?这里就有个方法可以证明,让你知道三年前端木若灵就是用这个方法骗你毁掉我的容貌,如今她又故技重施把江湖骗子再次请来想剜走我的双眼,只要你肯答应配合,明天你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端木若灵是不是一直在欺骗你。如何,你想知道答案吗?”
霁扶摇知道说出这是无尘的眼睛容祈一定会发怒,紧接着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果然,容祈由开始的发怒变为惊疑,情绪转变完美的掌握在霁扶摇的节奏里。
容祈的脸色沉得可怕,他不相信霁扶摇的话。
在他心中,端木若灵温柔善良的形象根深蒂固,霁扶摇说的这些都是在诽谤她诬陷她!m.xiumb.com
他眯起眼睛,“本王凭什么相信你?别以为你现在会点医术,嘴皮子利索了几分就让本王怀疑多年的深爱之人,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霁扶摇站起来,往前探了探身子凑近容祈,像是在窥探他内心的动摇,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如果你这么相信她,就更应该配合我,做实我的诬陷坚定你的想法。”
睨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霁扶摇又笑道:“难道上次凤鸾宫的事,你就真的对她没有产生一丝怀疑?”
霁扶摇盖上锦盒拿在手中,“让你配合的事情很简单,明日白氏带她的人来检查我是否剜眼时你帮我遮掩过去,让她带走锦盒去找无尘确认,接下来你就会看到事情的真相。至于配合还是不配合,还有两个时辰天亮,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霁扶摇推开门,一阵夜风吹来,房间里烛火摇曳。
走廊,剑青倒在地上,霁扶摇眼睛扫了一圈院内,藏在各地方的暗卫一一晕倒,赶来的暗卫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勾唇一笑,光明正大的出了飞羽院。
容祈站在房中,盯着那女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再也睡不着,就这么等到了天亮。
第二天,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
白氏很早就带着大夫来了羿王府,气势焰焰的走向栖云阁。
她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容祈拿着一个锦盒从霁扶摇的房间里出来,赶紧迎上来。
“王爷,眼睛取到了吗?”
容祈眼睑乌青,脸上泛着疲惫,一夜没有睡好。
“在这里。”
他把锦盒递给白氏。
白氏眼底闪过喜色,打开来看,见到的却是人的双眼,马上把锦盒交给身后的婆子,吩咐跟来的大夫,“覃大夫,进去查验。”
覃大夫提着医药箱,“是,夫人。”
容祈站在门前,“不用了,本王亲自验过,是霁扶摇的眼睛,劳烦白夫人把锦盒带去给无尘道长,问问仪式是不是彻底结束了。”
白氏眼珠一转,温柔笑道:“王爷,昨日不是说好让臣妇带大夫来检验的吗?臣妇没见到王妃心里始终不踏实,毕竟这件事关系到若灵的性命,臣妇作为她的母亲,理应亲眼确认。”
容祈眉心微沉,语气带上了凌厉,“白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本王?”
白氏悚然一惊,连连赔笑,“不是的,王爷,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容祈把她的话打断:“好了,东西给你了,拿着它去确认吧,本王不会害若灵,霁扶摇是本王的正妃,毁了双目实在难看,给她留点颜面。”
容祈这么说,白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对自己女儿的爱她很清楚,有他验证过,倒是也可以放心,行礼道:
“既然这样,臣妇就不打扰王爷了,臣妇去看下若灵,这就把东西给道长送去。”
容祈让她离开,心中生出若有若无的不安。
白氏去了趟褚玉阁,把霁扶摇的眼睛给端木若灵看了,随后离开羿王府。
雨越下越大,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水气迷蒙,遮挡了视线。
白氏走到羿王府的马车上,把锦盒扔给一个小厮,唇角勾着阴险的笑,“拿着它去找无尘,说事情办妥,随后的银子会如约送到青碧园。”
小厮接过盒子,带着它走了。
马车在雨帘中向前,白氏撑着头悠闲地倚在座位上,得意的笑出声来。
霁扶摇,北凛九公主,羿王妃,再怎么身份尊贵还不是落在自己手中成为若灵的垫脚石,她的眼睛瞎了,按照接下来的计划让她“意外死亡”,从今以后,她看京中这些贵妇人还有谁敢说她的嫡女是妾室。等若灵成为羿王正妃以后,老爷再帮着羿王筹谋,说不定若灵将来还有望成为甄国的皇后也不一定,到时她真荣登后位,那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尚书府最大的功臣了!
白氏美滋滋的想着,仿佛已经看到了端木若灵的封后大典。
忽然,马车停下,带走锦盒的小厮返了回来,在外面惊慌失措的喊着:“夫人,夫人,不好了。”
白氏愠怒的撩开车帘,“叫什么叫,死人了吗?”
小厮抖索着嗓子满眼惊恐,“夫人,死人了,就是死人了,无尘道长死了,小的路过百花桥看到河边趴着个人,穿着道长昨日的衣裳,以为他又喝醉了酒昨晚没回去,跑下去叫他,翻过来才发现他死了,整个头浸在水里,像是,像是被淹死的。”
“什么?无尘死了?!”
白氏惊叫了起来,“你确定是他?”
小厮双手捧着锦盒,颤抖道:“是他,夫人,不仅如此,无尘道长的眼睛还被人挖走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脸色白的跟纸一样,莫不是,莫不是.......”
后面的话他因为太害怕说不出来,白氏一眼就看向了他手中的盒子。
莫不是,锦盒里的是无尘的眼珠子?
白氏心中大骇,从来临危不乱的她此时也心慌的厉害,就在她想去看情况时,马车外传来婆子们和小厮的尖叫:“啊,鬼啊,鬼,无尘来了,无尘变鬼来索命了,快跑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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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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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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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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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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