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得到,左寒的状况已经越来越好了。
可能是因为,她这一回刚和左寒见面的时候,左寒的状态实在是太差的缘故。
所以左寒现在的状况,和刚见到那时候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
不得不说,程梨果断的抽身而出,也有着一定的效果在其中,有的时候就是需要这种果断。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
但凡拖拖拉拉的,情况都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因为人就是这样的,对很多事情,是会有疲劳的。
就像很多人,一有点小事就说离婚,说多了,真正到了那个关键的时刻,这个话就变得没有了信任度。
朱雀兰从左寒的病房出来,朝着电梯而去,还没走到电梯门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个轻轻柔柔的女声,“朱医生。”
朱雀兰转眸看去,目光有些诧异,“小程?你怎么……你不是去复健了吗?”
程梨笑得有些腼腆,“我还是……不太放心。”
她看向朱雀兰,“所以就在这里等着您,想向您问问情况。”
“问左寒情况吗?”朱雀兰看着她。
程梨说道,“我知道您可能需要对他的情况保密,但是我只想知道一点,就是……他现在的情况,严重吗?因为他昨天……”
程梨轻轻咬了咬嘴唇,“他昨天好像是故意诱导了这场车祸。”
朱雀兰看着她,“诱导?”
“可能我用词不对。但情况应该就是,左寒他知道有人想对他不利,但他没有规避这个风险,而是把自己当成诱饵,让人觉得是个机会,从而对他不利。虽然他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害,但我真的……很担心。”ωωω.χΙυΜЬ.Cǒm
程梨的眉头皱着,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
“我又不敢对他说得太过,怕影响到他的情绪。”
程梨原本以为朱医生可能不会告诉她什么了,但她想把这些说给朱医生知道,也是希望朱医生作为专业人士,能够把这个情况也考虑进去,在和左寒的沟通里,把这方面也加以疏导。
朱医生听了这话之后,停顿了片刻,“原则上来说,我的确是不能够向你透露任何关于病人的消息。但是左寒这个是例外,因为他以前就提前和我说过这个问题,他对你不设防,如果有一天,你要通过我,来了解他的情况,我可以告诉你。”
程梨听到这话一愣,“真的吗?他……是这么说的?”
“嗯。因为他觉得有很多事情,可能真要让他自己说的话,他开不了口。”朱医生说道。
“所以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左寒现在的状态,比起你们快分开和刚分开的那阵而言,已经好很多了。”
程梨听了这话,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想了想,小心问了一句,“是……因为我吗?”
“一定程度上。”朱医生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左寒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吧。”
“我知道。”程梨点了点头,“他……经历过绑架。”
“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他当初是被绑错了的。”朱医生说道,“左寒小时候,哪怕在左家,也只是个不被重视的私生子而已,就算他母亲嫁进了左家,但他毕竟进左家的时候,已经几岁了。”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左家的人也都清楚。而他的母亲,因为这份无所适从,一直很畸形的将所有的母爱投射到了左寒同父异母的兄长,左年身上。从一些角度上来说,他的母亲,是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觉得自己能够更名正言顺一些。”
“她觉得只要自己将左年视如己出,而左年又是原配生的,那么自己的位置也就能不那么尴尬了。与此同时,她觉得,左寒的存在是她的原罪,因为,如果没有左寒的存在,她还能说自己和左寒父亲是正常恋爱结婚。”
“可是左寒的存在,明晃晃昭示着她与左寒的父亲,婚外情的关系。所以左寒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当成了污点,而对于生父而言,按照左家的那种家庭氛围和教育方式,左寒也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他一直都是被忽视的那个。畸形的原生家庭,导致他一直被忽视,然后又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他被绑架,绑匪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左年,因为左年才是众人眼里名正言顺的左家少爷。”
“只因为左寒坐了他的车,于是就摊上了这无妄之灾。年幼的左寒等于是很无辜地遭了这个罪。就像个替死鬼。”
朱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程梨眼里的泪花。
朱医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拿了一张纸巾递给程梨。
程梨赶紧擦了擦,说道,“我没事,您接着说。”
“所以左寒在对于这个事情上,是有阴影的。”朱医生看着程梨的眼睛,“因为他小时候,就是那么无助的,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却因为他是左年的弟弟,于是有了这个无妄之灾,经历了这样的折磨。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程梨原本听到朱医生前半句话时,还并不能完全领会。
但是在听到她说完这一整句话之后,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
左寒是有阴影的。
程梨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程梨咬了咬嘴唇,组织了一下言语,才说道,“他觉得我经历的是无妄之灾。”
“是的。”朱医生点了点头,“他在这个事情点上,本来就是有阴影的,童年的阴影很多都会伴随一生,可能淡去,但不会忘去,它就在那里。”
“左寒无法接受,有人因为他,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就因为他,然后就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这件事情本身于他而言,就是难以接受的,就是他的阴影。”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保持距离感,想要和他建立亲密关系,是很难的。因为他一直将人推得很远,因为他不希望,有人会因为他,而遭受什么无辜的伤害。”
“这是他的心里,一直存在的一个东西,这是他的执念。他的偏执也就是因此而起。因为他知道小时候的自己多么无辜,他不希望有人因为他,而成为小时候的他自己。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他最深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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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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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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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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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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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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