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会让她觉得,左寒是不是在吃醋?
程梨挑了挑眉梢,“怎么?左医生想和我一起看电影吗?”
左寒沉默了几秒。
程梨其实只是开玩笑而已,但是却好像从左寒眼里,看出了几分……很是认真的犹豫。
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开这玩笑,刚想说话。
就听见左寒说道,“我不太能适应,电影院那样的环境。”
程梨倒没有想到会等到左寒这样的回答,愣了愣。
但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左寒这样的男人,在面对鲜活的人类脑浆子时,都能面不改色。
却说不能适应电影院那样的环境,肯定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不适应。
程梨很快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所遭遇的绑架有关。
左寒启动了车子,转眸看向她那边的后视镜时,正好余光就看到了她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左寒将车子从车位开出来,便淡声说道,“是幽闭恐惧。”
程梨看向左寒,目光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左寒会这样轻易就将曾经的伤疤揭开来给她看。
这大概已经足够能代表左寒对她的信任了,程梨感动的同时,也有些心疼。
她思忖了片刻,小声问了句,“严重吗?那……坐电梯呢?飞机呢?”
左寒答道,“小时候有段时间很严重。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心理医生一直疏导着,所以情况已经不算严重了。”
“电梯没什么问题,飞机问题也不大。”左寒继续道,“但就是对环境很黑的,很封闭的地方,不太适应。”
程梨一直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会不疼。
因为感觉,他童年的那道伤口实在是太深重了,感觉上无论任何时候提及,无论以何种方式提及,他应该都是会疼的。
所以,她只是安静地待着。
左寒略略侧目,看到了她眼里的心疼,也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以前从不,或者说很少很少,愿意和别人提及的那些过往,倒不是因为疼。因为疼这种东西,人类素来是很能习惯的。
而是因为,只要一说,总能看到别人那种可怜的,像是看到什么流浪小动物似的同情。琇書蛧
他不喜欢被那样同情地注视着罢了。
但是在对程梨说了之后,从程梨的目光里,看到的那种心疼。
却让他觉得并不反感,甚至……有些沉迷其中。
心里仿佛有一个隐约的声音在喊着,再多看我一点,再多心疼我一点。
于是,好像以前一切的不愿意提及,在此刻,在她面前也就不复存在了。
左寒忖了忖,便说道,“那时候,屋子里的门窗总是关着,窗户有厚厚的窗帘,他们也不开灯,很黑。他们在那样的黑暗中,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
“当时我世界里的所有光,就是那个荧幕上的背光,耳边的声音就是那开得很大的电视的声音。”
“所以从那之后,有幽闭恐惧,大部分都已经没有问题了,就是影院这种环境,我不是特别喜欢。”
尽管左寒此刻说起来,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不急不缓的。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悲伤什么难过。
甚至就连一点波澜几乎都没有,但是程梨听着,简直是惊心动魄。
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左寒会不喜欢影院了。
在他的感觉里,影院给他的感觉,应该就和那个时候,那个记忆里的那个环境的画面很像吧。
程梨赶紧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不看电影就是了,以后我们要是看电影,就在家里看,现在的投影仪和幕布什么的,都方便得很。不一定要去影院。”
左寒侧目看她,嘴角浅浅勾了起来,轻声问了句,“程老师心疼了?”
程梨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无论是程老师这个称呼,还是语尾那微微上挑的尾音,感觉分分钟就要让人苏得麻了。
但程梨对他这话实在是无法否认,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左寒笑了笑,“那,多心疼点。兴许哪天我就好了。”
左寒送了程梨到了她说的鼎盛影院,程梨也不希望他多想,车子停下之后就说道,“我就是要来这里做工呢。”
“做工?”左寒看了一眼那影院的正门。
程梨指了指,“你看到旁边那面墙了吧?还有这些阶梯。”
“嗯。”左寒看着那面墙和这阶梯,平平无奇的,并不明白。
程梨说道,“我要在这里画墙绘,按照工期来看的话,我如果接下了这单,基本上,小半个月都得在这里忙活。”
左寒眼眸里原本是有着笑意的,但是在听到程梨这话之后,眼睛里的笑意有些散了。
“这个天气,在室外画墙绘?不热么?”左寒皱眉问道。
最近中午和下午几个小时,在室外的阳光和温度,都已经有了炎热的意思。就算还够不上高温作业的范畴,但也绝不轻松了。
可是程梨的模样看起来,仿佛不以为意似的,她笑道,“没有关系,没那么热,躲开中午下午最热的那阵子就行了,我可以晚上过来。”
下车前,她轻轻捏了捏左寒的手指,笑着轻快说道,“左医生安安心当无业游民,我要去当打工人了。”
说完她就开门下车了。
左寒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看到她轻快的脚步。仿佛连每一个步伐和摆手的动作里,都带着有事情可以做,有钱可以赚的开心。
最简单纯粹的快乐。
她好像是真的,非常单纯的在因为工作赚钱而快乐着。
但是左寒却在拿出手机看到之后的天气预报和气温时,眉心紧皱起来。
左寒抬眸,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里的……心疼。
他好像一瞬间就理解了,先前程梨在听到他那些过往时,眼里盛满那样的心疼时,是个什么心情。
大概就是自己此刻的心情吧。
就在这时,左寒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谢打过来的,也就是简麟的领导,人医神经外科的主任。
左寒接了起来,谢纪安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左寒呐,你不是说要过来和我聊聊那个病例嘛?怎么还不来呢?我这儿等着你呢。”
左寒沉默了几秒,脑子里又闪过了先前那个因为有工可以做,有钱可以赚,而轻快的蹦蹦跳离开的背影。
“老谢,我要是来你们科,你给我什么待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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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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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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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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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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