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寒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一旁静立许久的逐暖终于忍不住,睁眼叹了口气。
“你转够了吗?蚂蚁都快被你踩死完了。”
“哎呀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浮寒第不知多少次抬头朝不远处紧闭的房门张望了下,又继续转来转去,忧心忡忡地嘀咕道:“这都一夜了,也不知九公主现在情况如何,要我说啊,这南岐的巫医根本就不行!那么多人到现在都没想出个办法,还说什么……哎你干什么!”
喋喋不休的话音戛然而止,逐暖拎着人来到一处僻静角落,低声斥责道:“之前挨的板子还没让你长记性吗?这话若是被督主听见,我可保不住你!”
浮寒挠了挠头,愁眉苦脸地耷拉下眉毛:“那我这不是着急嘛,若是九公主出了什么事,我们回去怎么和陛下交代?到时候督主肯定会受牵连的!”
逐暖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浮寒当即捂着脑袋哎呦一声。
“你打我做什么?!”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阿扎尔昨夜带着那些巫医来,与督主在九公主房中待了一夜,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就证明九公主暂时性命无虞,至于朝廷那边……”
他眼神一暗,凛寒之意自眸底闪过:“督主自有决断,你不必担心。”
想到昨日容久确实向逐暖吩咐过什么,浮寒点了点头,勉强安心了些,但仍是忍不住频频望向沈蓁蓁的房间。
屋内,几名巫医围在沈蓁蓁床边,时不时窃窃私语,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容久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闭眼假寐。
一旁的阿扎尔瞟了他一眼,眼中笑意不明:“九千岁可真是能沉的住气,昨夜你派人进宫告知我父汗后,他硬是将我叫起来,让我带着他们来为这九公主诊治,但你似乎并不关心这小公主的生死。”
容久并未睁眼,不冷不热道:“王子此言差矣,九公主之生死事关和平,若她出了事,定会影响两国邦交,本督怎会不关心?”
“是吗。”阿扎尔冷哼一声,却是半分不信。
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他终是耐心耗尽,不耐烦地敲了下桌面:“都一晚上了!还没有结果吗?!”
其中一位巫医从床边退出来,战战兢兢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走到阿扎尔面前,单手搭肩,躬身道:“回王子,这毒着实有些棘手,我们……无力根治,请王子恕罪。”
阿扎尔登时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你们治了一夜,现在告诉本王子你们治不好?”
他表面怒极,心里却并非如此,甚至隐隐有那么一丝兴奋。
但现在容久在旁看着,哪怕他本就想要两国开战,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样子来,更何况,这些人是他从王宫带出来的,现在连个毒都解不了,岂不是让南岐王室颜面扫地!
那巫医见他动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子恕罪!王子恕罪!”
容久捏了捏眉心,睁眼看向匍匐在地的巫医,恹恹道:“你方才说‘无力根治’,那是否表明,你们可以延缓毒发?”
闻言,巫医下意识向阿扎尔看了一眼,对方不耐烦地甩了下手:“有话就说!”
“是,是。”巫医连忙叩首,咽了口唾沫定定神。
“二位有所不知,这毒名为‘曼陀沙’,是由一种产自瑶疆深山中的同名之花所制成,此花全株含有剧毒,沾之必死,若有飞禽走兽不慎误食,起先会口干发热,到后来便会昏迷抽搐,随着毒性侵入肺腑,三日之内必死无疑,因此当地人也称其为‘死亡之花’,不过,曼陀沙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所以并不常见,大多都生长在人迹罕至之处。”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二人的神色,继续道:“好在下毒之人并非直接用花株下毒,调配之后的毒药虽仍会致人死亡,但毒性减弱不少,还能尽力拖延一段时日。”
“最多还能拖延多久?”阿扎尔问道。
“今日我等会尽全力一试,最多七日,七日之内若还找不到解药……”m.xiumb.com
后面的话巫医没有继续说,但在场之人都已心知肚明。
默然片刻,阿扎尔看向容久:“九千岁,要不要待我回去告知父汗,让他帮忙下令在南岐境内遍寻名医,说不定能找到解毒之人。”
容久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不必了。”
门刚一打开,在外面等候许久的逐暖和浮寒等人就迎了上来。
“督主。”
“吩咐下去,让他们整理行装,明日一早动身。”说着,他又看向守在门口的锦衣卫:“你们进屋等着,有消息后立即来知会本督。”
“是!”
浮寒悄悄朝里面望了一眼,可惜床边被巫医们堵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既然这里暂时不需要本王子,那我就先回去了,”阿扎尔从屋内走出来,笑道:“祝愿九千岁顺利找到解毒之法,一路顺风。”
“多谢。”容久抬眼,恹懒笑意中锋芒暗藏。
两人的视线无声交锋片刻,终是以阿扎尔的让步结束。
直到阿扎尔率人从驿馆门口离开,浮寒才收回视线,然而等他一回头,容久早已带着逐暖走了。
“哎?!人呢!”
他连忙快步追上。
待他好不容易根据锦衣卫的指引追上二人,他们已经进了另一间客房。
门一关,浮寒终于忍不住问道:“督主,九公主怎么样了?”
容久将方才巫医的话简要复述了一遍,道:“先把这里的情况告知陛下,让御医研制解读之法的同时,下旨在大雍境内寻找可解此毒的名医,做两手准备。”
浮寒顿时皱眉:“这来得及吗?就算我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最少也要四日才能回去,到时候只剩下三天解毒的时间……”
“按本督说的做。”容久不容置疑道。
在浮寒低头应是的同时,容久与逐暖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对方暗暗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之前吩咐的事都已安排好了。
他唇角微扬,侧目朝沈蓁蓁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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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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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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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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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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