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花街也在后半夜渐渐沉寂,盏盏明灯熄灭,夜色无声蔓延。
一道疾风骤然掠过,婆娑树影随之摇晃。
暗夜笼罩的街巷间,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被月光拉长,兜帽掩去来人大半面容,只露出个精致小巧的下巴。琇書蛧
黑斗篷熟练地穿梭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脚步轻巧又灵活,像一只早已习惯出没于黑夜的猫。
醉醺醺的寻欢客眼瞧着一个人影从眼前掠过,好不容易稳住摇晃的身子,撑起迷蒙醉眼定睛去看时,却没能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黑斗篷很快来到其中一间青楼外,她立于转角阴影中,抬头望向二楼一扇紧闭的窗户。
房间内。
连续奔波多日,在船上时又一直休息得不太好,沈莺歌沐浴过后便早早地钻进了被窝,不过外头虽有锦衣卫守着,这里也并不是可以放心安眠的地方,她不敢睡得太沉。
灭了烛火的屋内,只有从窗外洒落进来的一地皎洁清辉用以照亮。
后半夜,窗外飒飒作响的风声中夹杂着几声猫叫传来,像是有附近的野猫在叫春。
床上,浅眠的沈莺歌霍然睁开双眼。
睡意在她睁眼的同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正值春季,万物复苏,按理说半夜听到野猫的叫声不足为奇,可偏偏最近是多事之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沈莺歌下意识机警起来。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下来,轻踮着脚尖落地,小心翼翼地向临近后巷的那扇窗户靠了过去。
凝神倾听片刻,方才还徘徊在附近的猫叫声不知为何没再响起。
正当她以为是自己最近太过敏感,准备后退转身时,突然,一道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那距离极近,近到她几乎能感觉到那温热潮湿的水汽洒在肩头。
对方与她的后背几乎只有一步之隔!
而这一认知,让沈莺歌登时吓得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来不及细想为何会在对方已经靠得这么近的情况下,她才察觉到有人存在,比惊叫更先向对方袭去的,是她手里提着的轻剑。
清冷月色下,剑光刺破黑暗,直冲来人咽喉而去!
只是这剑毕竟只是用作舞蹈献艺,与那些专门用来杀人取命的武器自然不同,若是一般人,这一下虽不能取其性命,但重伤的同时逼退对方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这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房间,又直到靠近沈莺歌身后才被发现行踪,自然不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抬手夹住剑身,修长两指紧紧并拢,那锋利剑尖便停在他面前一寸,再进不得分毫。
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月光,如一汪波光粼粼的清泉。
在看清来人面容的同时,一抹惊诧划过沈莺歌的眼底,她连忙收了攻势,对其怒目而视。
“这大半夜的,大人偷偷潜入一个姑娘家的房间,是否有些不妥?”
容久慢悠悠地收回手,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径直走向窗边,将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向外窥去。
看到他的动作,沈莺歌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沉吟片刻,她走到对方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来这……不会也是因为听到了刚才那几声猫叫吧?”
容久恹恹地瞥了她一眼,眼尾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淡笑意。
他忽然松开手退到一旁,朝窗户边抬了抬下巴,命令道:“学着刚才那声音叫几声。”
沈莺歌:“???”
这人说什么呢?让她……学猫叫?
想到今晚发生的事,而容久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大晚上闲着没事跑到她房间里来,沈莺歌顿时了然。
难不成真是琼姬找来了?
她露出有些为难的纠结神情:“可是,我不知道她们的暗号啊,万一回错了……那岂不是让她跑了。”
容久斜倚在墙边,好整以暇地抱臂看她:“无妨。”
他都这样说了,沈莺歌也不再犹豫,她清了清嗓子走到窗户旁边,模仿着刚才听到的声音胡乱叫了几声。
她这边声音刚落,身旁便传来一声压抑的低笑。
沈莺歌登时回头瞪向容久,那一瞬间的笑意还未来得及从对方脸上褪去,就被她逮了个正着。
“你,你笑什么笑?!”
灼热温度后知后觉地顺着脖颈攀升,沈莺歌不禁红了双颊。
让她庆幸的是现在光线昏暗,对方应该发现不了自己的异样。
容久虚虚握拳掩在唇边,遮去嘴角弧度,再放下手时便已恢复了平日那副神色。
他挪开视线顺着窗户缝隙望了一眼,竖起一根手指搭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沈莺歌:“……”
她气得把后槽牙咬得嘎吱嘎吱响,却又碍于现在的情况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这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吧?
朝容久抛了个白眼,她转身贴近窗缝。
等了片刻,也没等到期待之中的回应,沈莺歌不由得有些失望。
说不定是她的暗号对错了,让琼姬发现了异常,或是他们猜错了,外面根本只是个路过的野猫罢了。
这般想着,她也没从窗边挪开脚步。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与之前极为相似的几声猫叫再次从窗外响起!
而且据声音判断,这一次,对方已经十分靠近她所在的这间屋子了!
沈莺歌立时浑身一震,回头与容久交换了个眼神,又模仿着刚才的声音回应了几声。
而就在她刚闭上嘴的同时,身旁人影如鬼魅般闪过,再回过神来时,墙边早已没了容久的身影。
这般出神入化的功夫,也怪不得她一次两次,都总是在被对方潜入攻击范围后才有所察觉了。
但,她依然不服!
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把这个恨不得拽上天的太监狠揍一顿!
沈莺歌循着对方闪身而去的方向转头,只见原本被束在两边的床幔放了下来,将床上的情形挡了个严严实实。
而床前的脚蹬子上,整整齐齐摆着一对男子穿的皂靴。
沈莺歌:“……”
一言不合就擅自滚到别人床上去,都不打声招呼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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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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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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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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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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