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女人真的就是当初从破庙中溜走的那个人。
怪不得他们一直找不到踪迹,一个隐藏在千里之外,与自己从无瓜葛的江湖女子,恐怕把大雍翻个个儿,都不一定能找到吧。
越想,容久眼中的怒火便愈发旺盛。
“喂,你……”
沈莺歌刚转身要说什么,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掐着脖颈摁在了墙上,后脑勺也随之咚的一声撞在了上面,直撞得她眼冒金星。
扼在咽喉上的手掌不似之前交手时一般游刃有余,反而隐隐有失控的感觉。
沈莺歌的后背紧贴着冰凉墙面,又不得不随着对方的力道仰起脖颈,脚下也只有足尖能堪堪点地。
空气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胸腔内,她死死抠着钳在脖颈上的手,然而对方却纹丝不动。
容久眸色暗沉,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森冷神色。
他越生气,嘴角的弧度反而越大,字眼从齿关挤出,带着扑面而来的杀意:“你可真是让我好找,说!你是谁的人?”
原本容久对她的怀疑已经打消了大半,但现在因发现这人可能与之前的破庙一事有关,让他顿时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根本就是这个女人的演技太好,差点骗过他的眼睛!
手掌下的力道渐渐收紧,沈莺歌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那样扑腾起来。
因窒息造成的泪花从眼角溢出,又仿佛带上了几分愤怒和委屈。
她伸手去攻对方胸口,却被容久钳制住双手摁在了头顶,也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之前对方根本就没动真格的。
而这也是沈莺歌第一次直面几欲失控的容久。
仿佛隐藏平静海面下的冰山终于显露一角,暴露出狰狞嶙峋的真实面目。
疯狂的,偏执的,暴虐的,喜怒无常的……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只是无端承受了这没来由的杀意,沈莺歌又如何不愤怒,不委屈?
她颓然地感受着力量随着呼吸一点点消失在体内,就连视线都开始模糊,唯有那双饱含怒火的眼睛映在眸中。
她用力从喉咙间挤出几个字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之前不认识……”
断断续续的话音传入容久的耳朵,而他眼前却只有那唯一的记忆碎片,与面前的场景不断来回闪动。
不期然的剧烈头痛突然出现,并顺着后颈迅速窜上整个大脑。
在脑仁都一同抽动的痛苦中,他恍惚出了幻听和幻视。
紧抿薄唇间溢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痛苦闷哼,他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一点。
沈莺歌抓住这片刻的机会,牵动体内蛊王,通过它控制容久体内那只子蛊颤动了一瞬。
“唔!”
容久手上一松,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这一次的头痛来势汹汹,再加上方才体内蛊虫的异动,让他登时脱力,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那边沈莺歌好不容易夺得生机,连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阵剧烈的呛咳过后,她才缓过了神。
摸着隐隐作痛的脖颈,她仍心有余悸。
容久刚才是真的动了杀心想要杀她……
这一认知让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也许是作为‘应歌’与容久相处时那些不经意的放纵与温柔,竟让她一时忘了,对方原本就是极致冷漠薄情的人。
他对不相干的人从不手软。
沈莺歌喘匀了呼吸,思绪也逐渐回笼,小心翼翼地扭头向旁边看去,她还不知道为何刚才对方突然松了手。
而接下来看到的场景却让她霎时愣在原地。
就连重伤躺在床上时都坦然自若的人,此时却跪在地上紧紧蜷缩着,痛苦的荆棘在他身上都好像有了具象化的形状,它们狠狠地勒紧皮肉,尖锐锋利的刺扎入血肉,啃噬着每一寸骨髓。www.xiumb.com
容久单手扶头,大口喘息的样子似是刚才被扼紧咽喉的人是他一样。
他的手指死死抓握着胸口衣料,声音低哑难辨:“滚……滚出去!”
沈莺歌的嘴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愤然。
她攥了攥拳头,站起身,整理了下刚才挣扎过程中被弄乱的衣裙,从容久旁边擦身而过。
不论是因为对方刚才还想杀死自己,还是她现在的身份,她都不应该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容久感觉到沈莺歌的脚步从自己身旁走过,朝门口走去,他缓缓阖上了双目。
吱呀一声。
沈莺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门外徘徊多时的浮寒见她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在看到对方脖颈上清晰的手印时,又瞬间了然。
沈莺歌视线低垂,轻声开口,声音还因方才的事而有些沙哑:“我想你现在不应该看我,而应该进去看看,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浮寒骤然色变,连忙冲进房门。
“督主!来人!把大夫叫回来!”
沈莺歌在另外几名锦衣卫的看管下被带到了另一间房中,房门合上,门窗紧闭。
她走到床边呆立许久,忽地一头栽了下去。
脸颊埋在柔软被褥中,像一个荒诞又离奇的梦,唯有脖颈处的疼痛还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这一夜,沈莺歌很久都没能睡着。
起先房门外一阵兵荒马乱,脚步声上上下下,将楼梯踏得吱呀作响。
后来外头慢慢安静下来,却仍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从门缝中飘进来。
而等好不容易一切都安定了,浮寒又闯到她的房前,不顾逐暖劝告,一把推开了房门。
“你究竟做了什么?!”
沈莺歌从床边坐起,淡淡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浮寒冷笑一声,大步走进屋内,死死盯着她:“你究竟对督……对他做了什么?不然为何这一次的头痛比之前的都严重?!”
沈莺歌皱眉:“他之前经常头痛?”
浮寒顿时哽了下,气急败坏道:“这不用你管,你只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莺歌叹了口气,仰头看他,脖颈上的掌印已转为青紫色,看上去尤为可怖。
“你是否问错人了,你看我这副样子,像是对他做了什么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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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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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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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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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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