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在说什么?
什么药男人能解?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被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不断冲击,浮寒的嘴唇都不由得有些颤抖:“督主恕罪,属下……不知。”
他和逐暖被容久买来的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地在对方身边做侍卫。
别说男人和男人能不能解情毒这种事了,就连常人之间的男女之情他们都从未触碰过。
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属实有些太过了。
容久默然片刻,两指捏了捏眉心。
许是他近些日子有点魔怔了,竟开始怀疑那日在破庙中趁火打劫的贼人有可能是个男人了。
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
浮寒退出船舱后,扭头就去找了逐暖。
毕竟有关容久的事他们不能擅自外传,偏偏浮寒又是个话痨,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就只能找同为贴身侍卫的逐暖大吐苦水了。
“逐暖,逐暖!”
浮寒刚一走进二人住的船舱,就等不及似的开了口。
早已对他这副模样习以为常的逐暖正在擦拭佩刀,听到他喊自己头也没抬,淡淡道:“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有话就说。”琇書蛧
浮寒拉过条凳在他身旁坐下,倾身附到对方耳边。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被逐暖摁着脑袋推开:“什么话要凑这么近才能说?”
“当然是只能你我知道,绝对不能外传的话!”浮寒面色肃然,好像揣着什么天大的消息。
逐暖将佩刀插回刀鞘,这才抬眼看他:“是督主的事?”
浮寒大惊:“你怎么知道!你偷听我们说话了?”
废话,你都快把“又有一个督主的大八卦”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逐暖心想。
“直说无妨,若你我连隔墙有耳都发现不了,也就不用在这儿待着了。”
浮寒一想,觉得有道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将容久问他的问题小声告诉了逐暖。
说完,他仍心有余悸:“你说,督主这是何意?该不会那日从破庙逃走的人……是个男人吧!”
与身旁叽叽喳喳的浮寒不同,逐暖一如既往的冷静。
他沉吟片刻,用波澜不惊的表情和语气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浮寒张着嘴巴,石化在原地。
逐暖很快便将这小小的插曲抛在了脑后,他起身同时抬手合上了对方的下巴。
“别傻愣着了,先去做督主吩咐的事。”
——
翌日一早,阴雨绵绵。
灰蒙蒙的天气影响了船只的行进速度,沈莺歌披上外衣推开窗时,差点以为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云岫端着早饭从外头推门进来,招呼道:“你醒啦?快来吃早饭。”
“找到那些人的船了吗?”
沈莺歌坐到矮几边,拿起筷子。
云岫轻叹:“还没有,按原先生的消息,他们几乎比我们早开船半日,就算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追上的,况且现在天又阴着……”
沈莺歌捏着木筷摩挲了几下:“若今日之内还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就派人给原先生传信,哪怕是从醉西楼调人手来,也要在他们离开大雍的河口前让人堵住,绝不能让他们逃到其他地方。”
小米粥的香气在船舱内弥漫开,沈莺歌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云岫劝慰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露白被他们带走后你吃不下睡不好,别人还没找回来,你先把自己累垮了。”
现在虽然还没找到露白,但总比昨天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好点,沈莺歌点点头,端起碗便囫囵吃了起来。
云岫看着她风卷残云般的模样,忍俊不禁:“你这扮男装扮得久了,比以前更不像个姑娘家了。”
说话间,一碗小米粥并两个包子便已进了沈莺歌的肚子。
她放下碗,擦了擦嘴,茫然道:“什么姑娘家?”
云岫:“……”
没什么,怪她嘴慢了。
等云岫将碗筷收下去再回来时,沈莺歌正撑着伞在甲板上巡视。
月白裙角不小心沾上了雨水,晕开一小片暗色湿迹。
云岫双手遮在头顶跑过去:“你怎么出来了,下着雨呢。”
沈莺歌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无碍,雨不大。”
云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想到沈莺歌此时的心情,应该就算回到船舱内她也坐不住,还不如到外面透透气。
她抿了抿唇,也随着对方的视线一同望向无际的河面。
淮水横贯了大雍的大半疆土,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此时天色阴翳,细密轻柔如蛛丝般的雨帘笼罩着整片天地,更是让人在恍惚间生出了些水天连成一线的错觉。
同一片雨幕下,人牙子们的船也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放慢了速度。
他们纷纷躲回船舱内,因此无人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突然出现了个身着汗衫的青年男子。
他做脚夫打扮,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偾张,青筋虬结,乍眼一看去与码头上那些做惯了苦力的男人们并无不同。
但他手掌上的硬茧却与那些人截然不同,而是常年习武握刀形成的,此外,他的脚步轻缓沉稳,落在甲板上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
片刻后,他来到刘思邈藏身的那处狭小空间。
“大人,二殿下送信来了。”
说着,他恭敬递上刚从信鸽身上取下的密信。
刘思邈打开扫了一眼,眼神微沉:“果然来了,你去安排吧,可以进行我们的下一步计划了。”
“是。”
雨势渐渐变大,就这般忽大忽小地连着下到了第二日黄昏才有所收敛。
天光初霁,河面上起了浓白雾气。
沈莺歌站在船首,眉头紧锁。
一名劲装女子来到她身后,单膝跪地:“少楼主,有消息了。”
沈莺歌蓦地回头:“给我看看。”
女子双手举过头顶,将刚得到的传信奉上。
之前,沈莺歌让人根据青楼客人的描述,将他见过的两个人牙子的模样画了下来,虽然那两人并没有什么十分明显的外貌特征,她也没奢求能仅凭两幅画像就将人找到,但当时并没有其他线索,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因此,她命人连夜将画像拓了许多份,分别送往醉西楼在大雍境内的各处暗桩。
而这封来信,便与那两幅画像有关。
传信人是霁城码头附近客栈的掌柜。
霁城与淮州类似,临近河道,水路生意要比陆路生意更加红火。
信中说,他看到有两个与画像极为相似的男子在码头附近出现,但因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也并没有发现那些孩子的踪迹,因此掌柜的只是派人盯着对方动静,暂时没有打草惊蛇。
沈莺歌将纸条攥进掌心,唇线紧抿。
“传信回去,让他继续盯着,在我们到达之前不要跟丢,也不要轻举妄动,此外……你去给我准备些东西。”
与此同时,一封内容相似的密信也传到了容久手中。
他拢起眉心,看向窗外被雾气笼罩的河面。
“去霁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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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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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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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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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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