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暂时没有抓到墨烛和琼姬,但除他们二人之外的其他帮凶都已尽数被锦衣卫抓获。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从最开始的谭掌柜,到后来根据那两位杨姓兄弟的证词,顺藤摸瓜在晋陵附近抓到的其他大大小小的暗线,最后,除了墨烛琼姬之外,大部分参与案件的嫌犯都被抓住了。
而她提前安排好的另外两路人马,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那些嫌犯中有的人是客栈老板,有的是酒楼伙计,还有的人伪装成了过路行商,或是和那些失踪者一样的赶考学子。
这些人就像闻风而动的蝇虫,在荒栈事发后没几个时辰,就收到风声准备偷偷跑路了。
结果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提前收到了沈莺歌消息的锦衣卫们当场拿下。
之后在锦衣卫的严刑拷问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们作案的始末拼凑了出来。
这些人会通过各种方法获知书生们的家世背景,而后整理成册交给墨烛,对方确定人选后,再通过或利诱或强掳等等的手法将人带到荒栈。
而那之后的事,就不是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能接触到的了。
沈莺歌拨出一部分人手先将这些嫌犯押解回雍景城,剩下的人和她留下,继续寻找漏网之鱼以及失踪的学子。
即使容久说他已经派人跟上了墨烛和琼姬,沈莺歌也并不打算完全依赖他,多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毕竟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已经过去三日,都迟迟没有动静。
好几次沈莺歌想去问问情况,可都被不知藏在哪的暗卫突然出现拦下,然后严防死守地将她拒之门外。
这些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嘴巴还严得很。
她问十句话,对方来来回回也只说那一句“督主有令,不见任何人,请回。”
是的,除了他们明面上带来的锦衣卫之外,容久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沈莺歌对此并不意外。
只是当她第七次被拒之门外后,她终于确信,容久在躲她。
因为经过她有意无意的观察,不论是她为容久找来的大夫,还是偶尔需要汇报消息的锦衣卫……
谁都能进去,唯独她,被死死地挡在那扇房门的三步之外。
甚至就连凌烽有一日都和她说,他早上去大堂时碰到了容久,对方不但邀请他一起用了早饭,还为之前的事对他表示了隐晦的感谢。
看来,那个所谓的“不见任何人”中的“任何人”,只是针对她而已。
沈莺歌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凌烽是帮他们抓了一人救了两人没错,但容久怎么可能做得出对别人表示感谢这种事。
反常,太反常了。
她本来以为容久是因凌烽那日的口不择言生气,现在看来,倒更像是因为她。
为什么?
沈莺歌一边琢磨容久的想法琢磨到头秃,另一边还在有条不紊地推进计划。
搜寻失踪学子的行动顺利地超出了预期。
想到那日琼姬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若是他们死了,就再也找不到那些失踪学子的话,沈莺歌就忍不住对其表示唾弃。
狗骗子!
能这么快找到这些学子也是出于一个契机。
沈莺歌推测,墨烛等人煞费苦心地将人掳走,就不会轻易取其性命,那么多个大活人也带不走太远。
况且他们逃走后,还有锦衣卫在身后紧追不舍,也没有机会让他们把人转移。Χiυmъ.cοΜ
所以她带人围绕着已经成为废墟的荒栈连着找了好几日,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他们锲而不舍地搜寻,终于在一条山间小路上发现了一名昏迷的男子。
当时对方奄奄一息,身上穿着的儒衫脏污不堪,干涸血痂凝结在伤口处,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若不是锦衣卫来得及时,他很可能就会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
勉强将人唤醒后,沈莺歌才得知,这人就是苏含章曾提到的那位朋友——郑文舟。
据他说,那夜他与苏含章分开后,谭掌柜设计将他骗出了房间。
用药迷晕后,就把他连同书童一起从客栈带走,再醒来时,就到了囚禁那些学子的地方。
每日会有人给他们送来吃食和饮水,以保证他们这些人能活下去。
沈莺歌他们也依照郑文舟指的路,顺利找到了其他学子。
只是跟着他的那两名书童在刚被掳来的第二日,就被灭了口。
毕竟在墨烛那些人眼里,他们需要的只是这些书生,怎会平白养两个没用的废物。
消息传回雍景城,沈阙龙颜大悦。
还没等沈莺歌他们动身,就又派回去传信的锦衣卫带来一道旨意。
沈莺歌与容久办案有功,不负圣意,正式擢升沈莺歌为正六品百户,就如除夕御宴时沈阙原本说的一样。
而容久已经封无可封,便赏了许多金银玉器和名贵药材为他补身。
沈莺歌接到这封圣旨的时候没有惊喜,只觉得惶恐。
她是想尽快往上爬没错,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快连升多级,很难不让她产生怀疑。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摆在明面上的靶子,随时都可能有人将矛头指向她。
不过这次却意外地没受到他人阻拦,究其原因,可能是那些人已经自顾不暇。
因为随旨意一同带回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容久不知何时将与蒋泉暗中勾结的官员名单随证据一起,递交到了沈阙手中。
而那份名单里,就连三省六部中都有不少人名列其上,其中不乏有太子沈潮生及二皇子沈潜的党羽——
例如之前在朝堂上当面辱骂容久的那几位言官。
其他人平日里或明或暗地相互争斗,此时却都偃旗息鼓,个个缩紧了脖子当王八。
圣旨一下,不过半日,锦衣卫便将人悉数抓进了诏狱。
至于本该因看管不力导致蒋泉逃走而被问罪的裴长安,在这阵腥风血雨中都看起来幸运了不少,只是被罚了三年俸禄并官降一级而已。
其他人就没这般好运了,或抄家或问斩,可能昨日还在朝堂上高谈阔论的官员,今日就落进了锦衣卫手里。
掉一层皮都算轻的,诏狱内自有十八般酷刑等着他们。
一时间,朝堂内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隔着数百里的距离,沈莺歌都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如此近的地方,直面容久的雷霆手段。
平日里那个神色恹恹的人好像只是一柄藏锋于鞘的长刀,只有到这时,人们才会想起他原就是踏着别人的血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从前那在早朝上任人辱骂都无甚反应,被人算计也从善如流的模样好像只是他的伪装。
现在,他只不过是撕开了这张面具的一角,露出下面阴戾残忍的真实面目而已。
沈莺歌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叹了口气。
春天还没来,风雨便先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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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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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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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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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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