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弦铁交接声传来。
容久抬手挡下女子手中锋利的琴弦,眸色比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更冷:“不自量力。”
瞬息之间,两人已交手十数个回合。
琴弦在女子手中伸缩自如,如同蜘蛛吐丝一般射向猎物,角度刁钻,招式狠辣。
而容久虽碍于匕首长度不足,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却仍将对方死死压制,没给她留下任何可钻的空子。
沈莺歌正要提刀上前,却被容久一个眼神制止。
她不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但还是停下动作,以戒备姿态护在一旁,随时准备施以援手。
女子看到这一幕,笑意嫣然。
只见她手腕一抖,柔韧琴弦宛若游蛇,顺着匕身缠上,止住了容久的攻击。
她眨了眨眼睛,朝他抛去个酥媚入骨的眼神:“公子好身手,样貌更是好看得紧,只是……诸位来此应当不止是对这里的异象心生好奇吧?不如说出来,我们好商量?”
“商量?势均力敌才有资格商量,至于你们……”容久冷哼一声,唇间衔着诮讽笑意:“配吗?”
外面交手厮杀声不绝于耳,只要再拖一时片刻,锦衣卫就能找到间隙攻进来,他们根本没有谈判的筹码。
女子闻言,反倒笑出了声。
那笑声娇俏魅惑,任哪个男子听了都会酥掉半边骨头,哪还能对这样一位美人下狠手。
偏偏容久充耳不闻,眼中轻蔑神色都未减少半分。
匕首挟着劲风划过女子颈侧,她闪身一躲,一缕青丝从耳边落下,血珠从划破皮肉的伤痕处渗出,愈发衬得肤白胜雪。
她脚步轻盈,挪动间更像是踏着鼓点翩翩起舞,足尖一旋,眨眼便已退到一丈开外。
“你们来此应该是为了找到那些书生吧,可惜他们不在这里,若我们死了,你们就再也找不到这些人了。”女子软声笑道。
容久甩了下匕首,可惜这匕首的用料不比三更,做不到血不沾身。
见他没说话,女子循循善诱道:“不如这样,只要公子愿与奴家共度春宵良夜,奴家便替你去说服他们,将人都交出来,如何?”
旁边的沈莺歌听到这话,眉梢一抖。
这人还真是固执……都跟她说了美人计没用,怎么还惦记着呢。
那女子看不出容久脸色不虞,沈莺歌却深谙与他的相处之道。
眼看他又挂上了那副阴恻恻的笑容,就要发作,她连忙打断:“你说被你们抓走的那些人不在这里?但只要抓住你们,我们有的是法子撬开你们的嘴。”
听到声音,女子才颇为不舍地从容久脸上收回视线。
“啊,失礼了,忘了还有这位公子。”她甚为夸张的露出一副意外之色,指尖点了点柔软唇瓣。
沈莺歌:“……”
谢谢你,还挺有礼貌,可惜不多。
“诸位若是能活捉我们,自然可以从我们嘴里得到那些人的位置,只是到时候找到的是活人还是尸体就不一定了。”
女子轻飘飘地笑着,好像谈论的不是几条人命,而是今夜月色真好。
如丝媚眼贴着沈莺歌的腰身轮廓划过,她轻笑一声:“公子的腰身看上去软得很,与奴家之前见过的那些臭男人都不一样,想来也别有一番滋味,不如公子也一起来吧?奴家定会伺候好二位的。”Χiυmъ.cοΜ
沈莺歌这辈子都没见过能将此等虎狼之词说得这么坦荡的女子,不禁有些欲言又止。
而另一边,容久看到女子徘徊在沈莺歌身上的露骨目光,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随即掂了掂手里的匕首,冷笑道:“他的腰软不软轮不着你操心,废话说完了,就把命拿来吧。”
此言一出,现场登时一静。
女子的目光在坦然自若的容久,和神色几番变换欲言又止的沈莺歌之间转了两圈,忽地福至心灵。
“原来……我懂了。”女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现在类似“我懂了”“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我都懂”这类的话,在沈莺歌听来,都宛如恶魔低语。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别人自以为是地说什么懂了!
沉吟片刻,女子似是妥协般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奴家也不介意三个人一起,这倒还真是新鲜的体验,想来应当妙趣良多。”
烛光一晃,沈莺歌几乎与容久同时动手,显然双方的耐心都已告罄。
既然得不到有用的消息,那就只能用武力压制了。
“两位公子倒也不必如此性急。”
女子惊呼一声,身形却在二人抵达她的位置前就已经离开原地。
她明白自己打不过容久,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沈莺歌。
于是她且战且退,躲避两人攻击的同时拨动了怀里琵琶。
这次的乐声与之前不同,急促如暴雨拍打,穿过血肉躯壳,无孔不入地敲击在心脏上。
须臾之间,沈莺歌就感到自己耳膜鼓胀,心跳紊乱,鬓角顿时淌下汗来。
再看容久,他虽攻势不减,停顿一瞬的脚步却也泄露了他此时的状态并不比沈莺歌好多少。
“两位还是考虑一下奴家的提议吧,诸位功力不俗,正面交手我们确实敌不过,但这乐声恰好克制你们这样的人,越是内力深厚呀,受的影响就越大呢。”
娇笑声在空旷大堂内回荡,连同那琵琶声一起响起,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对方的存在。
沈莺歌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怪不得对方刚才有恃无恐地跟他们说了那么多废话,原来还留着这一手。
墨烛靠味道控制神思,而这女子则凭借琵琶声压制他们的内力……还真是相辅相成。
琵琶声裹挟着内力传到门外,原本已经占据上风的锦衣卫们听到这声音,登时身形一滞,目露痛苦之色。
有人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稍好些的,战斗力也被削弱近半。
墨烛和谭掌柜见状,一人挥手散出甜香,另一人则趁机出手。
若是被锦衣卫防住没能一刀毙命,他便退而求其次,转而挑掉对方面上黑巾。
这座荒栈好似一个巨大的扩音器,将琵琶声放大数倍后传了出去,配合墨烛挥散的香气,锦衣卫的战力陡然下降。
沈莺歌蓦地抬头看向屋顶几处破洞,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飞身跃起,这次却并未朝女子落脚的方向攻去,而是直逼屋顶。
刀身在半空划出一道雪白的弧度,狠狠劈向支撑着整座客栈的几道横梁之一。
立于通往二楼阶梯上的女子见状,指尖一弹。
一根尖锐琴弦紧随其后,直直射向沈莺歌的后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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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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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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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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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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