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为沈非愁,身世成谜,没人知道他从何处来,经历过什么。
只是在几十年前的一场武林大会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公子忽然出现在比武场上。
众目睽睽下,他以腰间的一柄软剑击败了所有参加比武的挑战者,就连几大门派的掌门都成为其手下败将。
据当时在场的弟子后来传言,他的剑法自成一派,从没人见过那般刁钻利落又翩若惊鸿的精妙身法。
那时正值阳春三月,百花齐放。
他以一剑击败前任武林盟主时,剑气卷起滔天风浪,绚烂阳光下,各色花瓣如滴水入海,直朝漩涡中心的软剑而去。
那样的惊世一剑,若是放在生死厮杀中自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但最后,锋利雪白的剑尖停在对手咽喉前半寸。
漫天花瓣骤然失了依托,便只能如江南烟雨般纷纷扬扬飘落。
白衣公子收了剑,负手而立,天边云霞都不及他的眉眼惊艳。
与那势如千钧的剑法截然不同,他本人既温雅知礼又潇洒跳脱。
这样一场在常人眼中本该引以为傲的胜利,对他来说只好似一场游戏。
因为那场比武的胜出者本该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而沈非愁不顾众人阻拦,当即就要抽身离去。
面对苦口婆心挽留的前任盟主,他轻飘飘地替对方拂去肩头花瓣,笑得漫不经心。
“武林盟主就不必了,在下素来自由惯了受不得束缚,各位,后会有期。”
不知多少于台下见到这一幕的各派女弟子暗暗攥紧了手中的剑,希望这一刻在台上比试的是自己。
但就和他来时一样。
他要来,没人能挡得住,走时,也无人能阻拦。
后来,一个名为“醉西楼”的门派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他们人数不多行踪成谜,就连门派座落何处都无人知晓。
他们只知道,醉西楼中的人个个身怀绝技,却只服一人调遣。
那人,便是沈非愁。
就如他当日在武林大会上所说的——
“后会有期”。
从那之后,江湖中无人不知他的名字。
只是这样一个实力高深却不服管教的门派,终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的肉中刺,他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魔教”。
这些都是沈莺歌从旁人那里听说后,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的。
在她的印象中,沈非愁的功夫确实深不可测,甚至对许多东西都称得上精通。
沈莺歌的第一个师父也是他。
他教她女子八雅“诗酒花茶,琴棋书画”,也教她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甚至教她纵横之术,怎样用人阅人,怎样观天下局势。
只可惜她当时并不知自己的身世,更没有料到有朝一日,沈非愁会死在别人的暗害下。
她和许多少年人一样贪玩,沈非愁会的东西她只学了两三成。
这也成为她终其一生的遗憾。
而沈非愁除了在正事上相当靠谱外,平日里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白了,就是不着调。
几十岁的年纪都还像年少时一样随心所欲。
例如,给沈莺歌找夫君这件事。
自她及笄后,沈非愁隔三差五便会从外头带来一位公子,从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到冷漠寡言的独行剑客……
这些人风格不同,性格迥异,却都生了一副好相貌,且都经过了醉西楼的层层盘查,确认其品行端正,无不良作风。
不过沈莺歌并不买账,她认为沈非愁急着把自己嫁出去,不过是想抱孩子了。
三番五次之后,她被逼急了,连“这么想要成婚生子,不如你自己娶个媳妇呗”这等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出来。
但沈非愁是何人,这世间若论“不服管教,离经叛道”,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于是在偶然得知沈莺歌偏好“大将军”这一类型后,他甚至动过绑个将军来给她的念头。
而如今兜兜转转,沈非愁做下的孽,终是报到了沈莺歌的身上。
她长叹一声,只好认命。
容久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变白褪去羞色,一脸怅然地叹息。
从被挑起的记忆中回过神,沈莺歌异常诚恳地朝对方低头。
“是我冒犯,督主想怎么罚,我都认了。”
“既如此……”容久故作犹疑,却是成心在吊对方胃口,直到沈莺歌惴惴不安地绷紧了脊背,他才开口:“那从年后起,你便入东厂伺候吧。”
沈莺歌闻言,蓦地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写满了“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容久:“?”
“督主……”虽然任凭处罚是她自己说的,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沈莺歌只能硬着头皮试图说服对方:“这,是不是有点罚得太重了?”
“嗯?不是你说怎么罚你都认的么,怕了?”容久带着些许揶揄的笑意看向她。
沈莺歌抿了抿嘴,眉毛都在抖动:“那……就算我是个断袖还冒犯了你,但那是不小心的,你也不能罚我进东厂净身啊!”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有意为他们二人留出谈话时间,因此故意迟回来了一会儿的原颜朱恰好走到门外,将沈莺歌这句惊天之语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他推门的手登时一顿。
要不……还是再等等?
容久深吸了口气,凭借多年与满朝文武对峙朝堂的定力,才强忍住没做出什么有损形象的事。
“谁说……要让你净身了?”
沈莺歌一呆,转而理直气壮:“不是你说年后要让我进东厂吗?”
“罢了,过几日你便明白了。”容久轻抚了下额头,将话题暂时压下。琇書網
原颜朱知道,容久这是察觉到自己回来了。
他也不再想退回去的事,敲了两下门,得到对方回应后,推门而入。
——
这一场饭沈莺歌吃得是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她满心都在琢磨容久最后那句话,看他那意思,确实是自己理解错了,但“过几日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大事?
想破了脑袋,她也只想到一件事——
除夕御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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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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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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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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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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