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也不由得想到了失踪的高佳兰,凶手能对碧盈下如此毒手,那高姑娘的处境只怕比他们预想的要更加危险。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向曹安福的方向。
对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紧攥的拳头却泄露了情绪。
“阿福,你……还好吗?”
沈莺歌知道他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小妹,时隔多年,能将人完好无损救回来的可能已经很小,现在又得知了碧盈的死状,他心里只会更加不好受。
一时间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对方。
可是很快,曹安福便松开了拳头。
他朝沈莺歌笑了下,只是眼中还未散尽的痛惜之色让这个笑容看起来十分勉强。
“无事,我,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曹安福就埋着脑袋快步走出了屋子。
孔川正欲追上,却被沈莺歌抬手拦了下来。
“先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她看着曹安福离开的方向,沉沉叹了口气。
“若是一直没有消息也罢,这些失踪女子的家人心中尚还能留一丝希望,祈求自己的女儿,姐妹,妻子还平安无事的活在世上,即使见不到,也还能有个寄托,可现在……”wWW.ΧìǔΜЬ.CǒΜ
余下的话,她没能说出口,但屋里的其他人皆心知肚明。
可现在有碧盈这样一个血淋淋的案例摆在眼前,那最后的一丝希冀也尽数破碎,这些失踪女子的家人甚至会忍不住去想,自己的亲人是否也曾遭受过这样的待遇,就连死亡也那般痛苦。
房中静了许久,沈莺歌开口打破沉默。
“好了,与其在这里惋惜难过,不如拼尽全力去将凶徒亲手送上处刑台,既然手里握着刀,就要明白自己握刀的理由。”
她安抚好众人的心情,便开始分配人手。
“我们还是和昨日一样兵分三路,你们三个去高府门口盯着,如果发现有异常就派人来通知我,至于你们四个,按卷宗上的记录去找之前失踪女子的家人,再问一下他们,看能否想起什么当时忽略的细节。”
孔川问道:“你怀疑高府的人有问题?”
沈莺歌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只是昨日去的时候,感觉那个高老爷有些奇怪,本想让他带我们去府中各处看看,却被那位赵公子打断了。”
被派去查访旧案的人紧接着问道:“那些人的口供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们再去问一遍,会不会有些浪费时间?毕竟现在抓住凶手才是当务之急。”
沈莺歌随手拿来一本卷宗,翻开一页放在众人面前。
“你们看,之前失踪的女子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就算有一两个家境稍好些的,放在这皇亲高官遍地的雍景城里,也实在是微不足道,因此官府派去的人根本就只是走个过场,连证言也并不详尽,
若想要得到更多的线索,就只能辛苦你们再走一遭了,不过要记得,问话时委婉一些,别太激进,毕竟是重揭伤疤之痛,放在谁身上恐怕都不好受。”
问话那人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老大你放心,我们这次保证将一切细节都问得清清楚楚。”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莺歌才看向孔川。
“你和我一起,昨日在郡王府一时匆忙,连尸体都没顾得上仔细看,等下再去看一眼。”
孔川对此没有异议,只是有些担忧地望了眼门外:“那阿福怎么办?”
沈莺歌眸光深深,道:“伤疤若不处理就会生疮流脓,迟早要痛这一回的。”
顿了顿,她才道:“我去和他说,你先去门口等我。”
等孔川忧心忡忡地离开后,沈莺歌在外头一处角落里找到曹安福。
他应当是哭过,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看到沈莺歌过来,他背过身抹了把脸,回头看向她。
“要出发了吗?”
这个平日里最为活泼好动的少年,原本清澈灵动的眸子,此时却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翳,因在外头待得久了,脸颊也冻得发红。
沈莺歌心中五味杂陈,关切道:“若实在难以面对,这个案子你可以暂时先……”
她本想劝对方暂时退出,却被少年坚定的声音打断。
“老大,我可以。”
他望向沈莺歌,咽下哽在喉头的酸涩:“我可以的,不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能面对,哪怕小妹已经……已经不在了,我也一定要亲手将那畜生正法。”
听到这样的话,沈莺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叹了口气道:“好,那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之前你说,当年你小妹失踪后,曾找到一块沾有白毛的衣物碎片,那东西还在吗?”
曹安福怔了下,点头道:“在,小妹出事后,官府的人来查,我们本想将碎布交给他们,看能否作为证物,但他们说那东西没什么用,就没带走。”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下:“那时我也还小,没进锦衣卫,官府的人哪会把我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放在眼里,问了几句话就走了,后来时间长了,爹娘心灰意冷,就想将那东西一烧了之,是我偷偷留下来了。”
沈莺歌闻言松了口气。
过去这么多年,她也没报什么希望,但若是还能找到,说不定之后能派上用场。
“那你回去把那东西拿来,我和孔川先去看看碧盈的尸体,若是你回来之后没见到我们,就来东厂找我。”
曹安福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应了。
安排好众人后,沈莺歌带着孔川匆匆赶往东厂。
东厂内有一专门存放尸首的冰室,可保尸身短时间内不会腐坏,碧盈的尸体就被暂放在此处。
沈莺歌刚一走进去,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好冷,怎么这么大。”
来之前,她以为只是个气温极低的屋子,却没想到竟是建在地下的暗室。
而且这样的暗室不止一间,他们从上面顺着台阶走下来之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全都是这样的暗室。
那给他们带路的锦衣卫笑了声:“习惯就好,若不达到这个温度,便很难保存尸身,你实在冷得厉害的话,我等下去给你们拿两件棉衣。”
“多谢,不过我们也待不了多久。”沈莺歌捂着手呼了口气。
转过弯之后,带路的锦衣卫停在一间暗室前。
“到了,你们先看着,我还有事就上去了,有需要的话直接摇铃就行。”
沈莺歌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暗室内的墙上嵌着一个铃铛。
那人退下后,她和孔川走进暗室。
几张简易木床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头,但只有一张床上面放着盖了白布的尸身。
孔川搓了搓胳膊道:“赶快看,看完我们赶紧走吧,我感觉这个地方阴森森的。”
沈莺歌笑着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怎么,你以前没来过?”
“不瞒你说,在你来之前,我们几个很少有机会能进东厂,一般就是做点别人不要的零碎活计,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这里只有百户及以上的人才能进。”
孔川看着她掀开盖在尸身上的白布,继续道:“你来之前那次,我们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难得被督主叫去一起行动,结果半路还走散了,后来听说……”
即使知道附近没人,他还是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
“听说那日督主遇袭,被发现的时候,昏迷不醒地躺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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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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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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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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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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