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兄弟,也同我们说说,怎么俘获美人芳心的啊?”
“瞧你这话问得,你看这小兄弟的相貌,虽说这眼睛……但其他地方哪儿不比你我长得好看?”
“诶你这话就说对了,自古美人爱英雄,那也得是相貌堂堂的英雄,像我们这样的……还是在炕头上做梦来得快些哈哈哈哈。”
一群吃饱喝足的汉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
沈莺歌拗不过,便解释道:“只是我之前恰巧救过这姑娘,她心怀感激罢了,并非男女之情。”
有人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小兄弟,你这就有点小气了,哪儿有姑娘谢人时会这么说话的?我前日还帮卖杂货的小美人抬了担子呢,也没见她与我讲这话啊。”
说着,他还掐着嗓子不伦不类道:“公子,我会等你的。”
那位“自古美人爱英雄”的汉子插嘴道:“你若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卖杂货的小美人定然当时就以身相许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正聊得兴起,沈莺歌他们邻桌的一人忽然开口道。
“那姑娘是拈花阁的花魁南柯吧?”
“就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听说韩尚书府的公子和鲁阳郡王还因为她结仇了呢。”有人问道。
“正是。”认出南柯的那人点了点头,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有兄弟在宫里当差,听说郡王被杀就是因为她,现在就连韩公子也被判了流放。”
有几名好事之徒听到这话,立刻竖起耳朵凑了过去。
赵眠见沈莺歌皱起了眉头,便打岔道:“唉,流言蜚语,不听也罢,来来来,喝酒!”
……
待他们三人走出酒馆时,其他人早已各自散去。
天边残留着最后一抹余晖,青白分界之上,明月高悬。
孔川和赵眠经过一日的推杯换盏,现下已像对哥俩好似地勾肩搭背起来。
孔川扶着烂醉如泥的赵眠,朝沈莺歌道:“我把他送回去,你先回吧。”
沈莺歌叮嘱他们路上小心,便与二人分头而行。
她走在回北镇抚司的路上,不禁想起今日酒馆内那些人的话来。
纵然韩桐和刘管家已经伏法,但流言蜚语仍未散去。
也许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很快便会将其遗忘,但那并不代表他们相信了南柯和沈梓固的清白,不过是那时又出现了新的谈资罢了。
言无刀锋,却可伤人。
未身在其中的人,大多不会在意真相,而寥寥安慰,对深陷流言的人来说,也只如隔靴搔痒。
——
这几日沈莺歌没接到什么差事,每日点卯之后便与孔川等人无所事事地待在北镇抚司。
除沈莺歌和孔川外,他们这一小队锦衣卫还有八个人,她也在这几日的空闲中渐渐与他们熟络了起来。
就在沈莺歌闲得快要发霉的时候,浮寒带来了容久给她的任命。
因孔川他们原本的小旗暴毙而亡,沈莺歌又在鲁阳郡王一案中出力不少,容久便让她顺势顶了缺。
浮寒传完令,便要匆匆离去,却被沈莺歌拉住。琇書網
“最近都没看到你们的人影,可有什么事我能帮忙?”
浮寒愣了下,有些无奈道:“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最近都忙得脚不沾地,你却闲得没事找事干。”
“怎么不吩咐我们去做?”沈莺歌问道。
听到这话,浮寒不禁叹了口气:“淮南王等人已抵达雍景城,诸多事宜都等着督主去办,还要同礼部一起操持郡王的后事,这些事交给下面人又不放心,我们好几日连个囫囵觉都没顾上睡了,所以督主暂时应当是顾不上你们了。”
“不过你要是实在闲不住,明日可以来东厂找我,做点杂事,省得你无聊。”
说完,浮寒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吃过午饭,沈莺歌便准备出门。
孔川从门外进来,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顺口问道:“外面冻得很,做什么去?”
“突然想起有事没办,你可知附近哪家寺庙有靠谱些的大师?”
还没等孔川说话,一旁名为曹安福的娃娃脸少年便开口道:“城外凤栖山上的普安寺,听说那里的住持是隐世高僧,许多人都去那里烧香祈愿,香火旺得很。”
“多谢。”
沈莺歌同他们交代一声,便出了门。
前些日在查郡王案时,为了让福平开口,她答应过对方会去求一件开过光的法器送给他,后来事多,便忙得忘了。
但其实她并不认识什么厉害的大师,当时会那样说也只是权宜之计,本以为真相大白后也能为福平解开心结,却没想到……
他的证词竟会成为唯一无法解释的疑点。
沈莺歌一路边走边想,很快便出了城门,来到凤栖山山脚下。
曹安福说普安寺香火很旺,果真不假。
在沈莺歌上山的路上,便碰见不少协同家眷前来祈福祝祷的香客,而且从衣着装扮上看,其中有很多人都是雍景城中的高官富贾。
普安寺门前,人来人往。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檀香。
沈莺歌正要踏上台阶,余光却突然瞥见旁边闪过一道黑影,直冲冲朝自己撞来——
她闪身一避,那黑影来不及反应,脚下打了个趔趄,当即便摔倒在地。
还没等沈莺歌开口,那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人便打起滚来。
他捂着小腿哭喊道:“哎呦——可摔死我了,都怪你这小子,你得负责!”
其他人见状,也看出这人是在碰瓷,纷纷避而远之。
沈莺歌冷冷盯了那人半晌,不打算理会,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那人却不打算放过她,无赖似的往她脚前一滚,险些撞在沈莺歌迈出去的腿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撞了人便想跑,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呢!”
那人骂骂咧咧地抬起头来。
沈莺歌这才发现,他虽眉发乌黑,但从脸上的皱纹来看,应当年过花甲了。
她叹了口气,心知这事轻易是躲不过去了,便问道:“你想我怎么负责?”
那老头一听,顿时腿也不疼了,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打量了一眼沈莺歌的衣着,撇撇嘴道:“你是锦衣卫?罢了罢了,看你这副寒酸样也不像有银子的样子,老人家我也不为难你个毛头小子,请我喝顿酒这事便算了了。”
“哦对,还要吃肉,要那种炖得软烂的牛腱子肉。”
说着,他甚至还一脸向往之色地咽了咽口水。
沈莺歌默了片刻,道:“行,那你在这儿等我。”
“哎哎哎你干嘛去?”老头连忙挡在她身前,拦下正要进门的沈莺歌。
“来寺庙还能干什么?”沈莺歌瞥了他一眼。
本以为对方是担心她溜走,却没想到那老头神神秘秘地将她招呼到一边。
他贼头贼脑地环顾了一圈,确认没人能听到他们说话之后,才道:“这寺庙不干净,你别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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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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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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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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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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