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某间别院的一角忽然飘起浓浓黑烟,紧接着,一声惊叫划破原本静谧的夜色。
“走水了——快来人啊!”
密室中。
正在看守黑衣男子的芷昔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不由得拧起眉头。
一名身着绛红色的胭脂鸩成员小跑进来,急声道:“不好了,库房走水了!”
芷昔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对方摇了摇头:“暂时不知,追月已经带人赶过去了,但火势凶猛,怕是难以控制。”
回头看了眼靠在墙上阖目养神的黑衣男子,芷昔做出决定,向密室内的几人命令道:“你们留下,看好这人,我去看看情况。”
“是。”几人齐声应道。
等芷昔带着人离开后,黑衣男子缓缓睁开双眼。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周围几人的位置,最终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腰间,那里挂着的,正是他腕上锁链的钥匙。
密室内的幽幽火光映在他眼底,目光愈发森然。Χiυmъ.cοΜ
——
芷昔几人小跑来到库房所在的后院,刚一跨过院门,就被熏得一阵呛咳,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她以袖掩鼻,带人来到院中空地上。
黑烟冲天而起,柴火熊熊燃烧,时不时发出噼啪一声炸响。
而旁边,追月和其他人手里拿着的却不是灭火用的水桶,而是刚从树上折下不久的枝叶,每当火势过于旺盛时,他们便把新鲜枝叶丢进火堆。尚未风干水分的树枝连同茂密叶片盖在火苗上,遏制火势的同时,也让浓烟滚滚。
远远看去,与大火无异。
芷昔来到追月身边,问道:“这样能行吗?我怎么觉着不太靠谱?”
晚风吹拂下,烟雾不时就会朝人迎面扑来,离火最近的几人都被呛得双眼通红,追月也不例外。
他换了个位置,避开烟雾:“不管有没有用,反正是应歌让这么做的,我们照做便是。”
瞥了眼面带犹疑的芷昔,他苦兮兮道:“你要是嫌呛就先出去吧,我觉着自己都快被熏成腊肉了!”
他抬手抹掉被熏出的泪痕,手上的黑灰沾到脸上,顿时变成了个大花脸。
芷昔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盯着火苗,默然站在一旁。
与总是莫名追着自己跑的浓烟斗智斗勇半晌,追月一回头,发现人还一动不动地站在身后,不由得略感意外。
他抬手在芷昔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芷昔摇了摇头:“无事。”
昨夜抓到黑衣人时,沈莺歌曾提过一句皇帝,虽然对方没有承认,但依她对沈莺歌的了解,那些话绝不是无凭无据的。
看来,有些恶战就要来了。
恰在这时,从院外跑进来个胭脂鸩成员,打断了追月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心思。
他来到芷昔身边,低声道:“人已经跑了,我们现在追吗?”
“嗯,带上人,我们走。”芷昔吩咐了声,朝追月稍一点头示意,便又匆忙离开。
追月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哎,想那么多做什么……喂你,别偷懒!”
他抬手指了指某个意图浑水摸鱼的人,轻斥了声,又卖力招呼火势去了。
——
这些别院之所以建在城外,图的就是一个清净。
四周湖光山色,秀丽如画,一年四季中,从清晨至黄昏都可以欣赏不同的风景,但当夜幕降临,再赏心悦目的景色都会被黑暗笼罩。
黑衣男子一瘸一拐地朝山林中飞奔而去,大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淌血——那是逃跑时被密室中留守的人砍伤的。
他从衣摆处扯下布条,点了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止血,将布条缠上,回头望了眼腾起浓烟的别院,便头也不回地向山林深处跑去。
那些人绝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单从与他交手的那名女子就能看得出来。
虽然不知院中为何会突然起火,但他只有这一次机会,要是跑不掉,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他腿上的伤势大大拖慢了行进速度。
没多久,就听到嘈杂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并迅速靠近着。
黑衣男子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疼痛和疲惫的双重折磨下,即使是他,也感到了些力不从心。
他恨恨一咬牙,握紧手中抢来的刀,不顾伤口崩裂,加快了脚步。
然而没过多久,就听到一声厉喝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他在那!快追!”
听到声音,黑衣男子眉心紧拧,暗啐了一声。
眼看逃不掉,他索性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侧身躲到一棵树后,打算和追来的人拼个鱼死网破。
可对方显然也不是傻子,黑暗山林里太容易被人埋伏,所以当他们发现他不见了之后,并未贸然前进,而是纷纷掏出暗器朝他藏身的方向射来。
他们确定不了他到底藏在哪里,可人是从眼前消失的,只要有了大概位置,铺天盖地的暗器便犹如一张渔网,兜头而下,将人牢牢困在其中。
黑衣男子瞳孔骤缩,连忙借着树木掩映躲过几支飞镖。
饶是如此,还是有几只漏网之鱼穿过缝隙,朝他射来——
铛!
他喘着粗气,强忍腿上剧痛,抬刀挡下闪着寒光的飞镖。
然而声音发出的同时,他便察觉到了不对,这些暗器本就不是完全为了取他性命!
而是用来确定他藏身的方位!
果然,下一瞬,更为密集的寒芒便统统朝他所在的位置射来!
黑衣男子心头一沉,双目赤红,眼中杀意凛然。
他已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既然逃不掉,大不了玉石俱焚。
然而正当他往前迈步,准备冲过去拉几个垫背的一起死时,一柄钢刀从侧面甩出,挡掉一波攻击后,深深钉入了他身旁的树干。
黑衣男子猛地回头,顺着钢刀射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从树后走出,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跟他走。
黑衣男子惊疑未定,可现在情况危急,容不得他多想。
略一思忖,他矮身就势一滚,躲过几枚飞镖,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有了蒙面人的帮忙,他的压力大大减小,辗转多时,终于和后面穷追不舍的人拉开了距离。
黑衣人看向前方那道背影,眼底疑虑微消。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帮我?”
而蒙面人似乎对他的疑问很是不解,不知他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对方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任务失败,想好回去怎么交代了吗?”
黑衣人脚步微滞一瞬,面上闪过一丝惧意:“你……是我们的人?”
对方皱起眉,有些不耐:“……不然你以为那把火是谁放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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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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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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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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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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