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身在她眉间落下轻吻,稍稍侧首附在人耳边低声呢喃了句什么。
沈莺歌蓦地睁大双眼:“真的?那太好了!”
“嗯,”容久掀起唇角,点了点头:“不过这事现在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必须抢占先机。”
沈莺歌的眉目重新活泛起来,像是方才那个险些被回忆与现实击垮的人不是自己一般。m.χIùmЬ.CǒM
她一把掀开裹在身上的被子,站了起来:“那找到他的下落了吗?”
容久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我已派人暗中搜查,一有消息便立即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沈莺歌习惯性地轻咬直接,思虑片刻:“就怕有了之前那次意外,他不会再轻信朝廷的人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现在得知的消息,商量好了对策。
容久继续在明面上稳住潘靖和钱东林,同时以巡查之名,前往霁城内外各处安置灾民的善堂和安济坊,有了锦衣卫的介入,也能大大避免类似百人坑中的惨剧重演。
他的人再有最多一日便能抵达霁城,在这期间,他们要搜罗证据,争取尽快将潘钱之流一网打尽。
沈莺歌暂时不方便露面,以免引起潘靖和钱东林的怀疑。
不过她留在别院养伤的同时,可以利用醉西楼安插的势力,接触可能对朝廷有抵触情绪的百姓,网罗人证。
计划敲定,沈莺歌便准备起身穿戴外衣。
然而当她拿起扔在一旁的衣服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
好像不是她的衣服啊。
她满脸茫然地一抬眼,恰好对上容久似笑非笑的目光。
“终于发现了?”他忍着笑扬了下眉梢。
闻言,沈莺歌猛地抽回手,任由外袍落回榻上,双颊一点点发起烫来。
为行动方便,容久来霁城后,便很少再穿那身招摇的蟒纹飞鱼服。
再加上昨日他带沈莺歌回来后不久,她便伤势发作晕了过去,因此他穿得还是那身与她衣服颜色相近的黑色劲装。
大夫看诊时容久在一旁盯着,为防她的女子身份暴露,只是让其剪开腰间布料,并未褪去衣物。
原本在别院中伺候的钱府丫鬟和小厮,也都在容久来后被锦衣卫取而代之,因此她的衣服是其他人退下后,容久亲自帮她换的。
反正从前在宫里,伺候别人更衣洗漱的活他早已熟练,做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沈莺歌不同。
她当时刚从昏睡中醒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起身时便下意识认为旁边放着的是自己的衣服,根本没仔细瞧。
现在想来,那分明就是她诓容久休息时,他脱下来的那一件!
沈莺歌一脸空白,怔怔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就说为何身上清清爽爽,半点没有黏腻的感觉,原来……
一时间,沈莺歌欲哭无泪。
她忙里偷闲地生出一丝庆幸,幸好她自己沐浴过了,不然可真是没脸见人!
也难怪浮寒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那么奇怪!
瞧着她的神色几经变换,容久好整以暇地走到门口,唤来守在院外的锦衣卫,吩咐对方拿两身干净衣裳来。
他转身回来,看到沈莺歌仍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愣在原地,不由得有些好笑。
“放心,我只是帮你换了件上衣,不过,要是早知你伤得这么重,一定不会让你沐浴的。”
即使沈莺歌已经非常小心,避免让伤口沾水,但他们逃亡一路,雨水早就浸透了衣服,汗落在伤口处,更是扎得生疼。
她忍了一路,好不容易回来,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迫不及待的沐浴更衣。
沈莺歌红着脸瞪他:“你……我刚换过的衣服!”
容久无辜地眨了眨眼:“可大夫为你医治时,已经剪破了。”
闻言,沈莺歌顿时一哽。
她明白对方是为她遮掩身份,但……还是难以忽略脸上羞臊的感觉。
踌躇片刻,她挠了挠头,羞恼道:“……浮寒都看到了,如何跟他解释啊?”
堂而皇之地穿着容久的衣服出去走了一圈,还好院中没有其他人,可就算只有浮寒看到,她都能猜出对方会怎么推测了。
“解释?”容久漫不经心地问了句,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我本就关系匪浅,他既然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便不会出去乱说。”
“真的?”沈莺歌苦兮兮地瞥他。
容久忍笑:“嗯,真的。”
事已至此,也不能回头重来一次,沈莺歌长叹一声,只好无奈认命。
两人换好了衣服,便准备分头行动。
出门前,容久停下脚步,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等我回来。”
方才那一出闹剧仍在沈莺歌心中徘徊不去,她摆了摆手,打发道:“去吧去吧,小心些。”
容久轻笑一声,收回手走了出去。
拉开房门的同时,他眼中笑意顿收,接过旁边锦衣卫递来的面具扣在脸上,周身气势骤变。
眨眼便又是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九千岁了。
守在门外的浮寒眼观鼻,鼻观心,秉持着“不听不看,少说多做”的职责,撑着伞适时上前为容久遮去落雨。
他们离开后,房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穿戴好后,沈莺歌拿起门边立着的油纸伞,在锦衣卫的带领下走向追月与姜嬷嬷暂居的院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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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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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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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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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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