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是她每次都故意控制着自己饮下的酒量,以防酒后徒生事端。
不过在这种时候,稍稍夸张一点更能震慑对方。
面对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容久确实被震慑住了,却不是因为她说自己“千杯不醉”。
“……你酒量如何本督不知,但酒品一定不好。”
瞧见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沈莺歌这才隐约回想起,上次自己和对方喝酒好像确实喝醉了……这不尴尬了吗?
刚吹出去的牛,回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但不得不说,那次确实不能怪她,还不是曹安福阿娘酿的酒太具有欺骗性了,明明喝起来和果酒之类的差不多,谁知后劲那么大!
她后来也试图回想当时发生了什么,然而转眼就发现了蒋泉的线索,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把那点小事抛到了脑后。
现在看容久的样子,难不成她当真做了什么令人敬而远之的事?
不应该啊,按理说她酒品还不错的……
旁边围观了她思考全程的容久,皱起眉头嫌弃道:“你在表演变脸吗?”
沈莺歌摆了摆手:“不是,我在想上次我喝醉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要不你直接告诉我?也省得我瞎猜了。”
容久:“……”
他没有说话,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缓缓下移,落在了对方丰盈饱满的唇瓣上。
——死去的回忆突然狠狠攻击了他。
当时他尚未看清自己的心,也不明白对这人究竟是抱着何种感情,再加上从未想过会有人用如此出其不意的方式……因此那一瞬间的震惊,让他几乎忽略了唇上的触感。
只能说,对面前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来说,胆子和运气,缺一不可。
他年少进宫,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却从未与人有过亲密接触。
之前中毒时他神志不清,醒来后将当时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唯有那次对方“耍酒疯”,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与人做了那样的事。
他神色不定,眼中神情似是回味,又有些不确定,到最后连自己都不能确定那是梦还是现实。
思索间,他抬手摸了摸唇角。
瞧见这一动作,沈莺歌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忽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容久眼睫一颤,倏地看向她。
她指着他的嘴角点了点,双眼发亮:“我想起来了!当时你嘴角破了个口子!我好像还问过是不是我喝醉了不小心揍了你,但你没理我……”
嗯,想起来了,但不多。
容久再次被她搞得没脾气:“……”
他磨了磨后槽牙,挤出个讥讽笑意:“你凭什么认为本督会站着被你打?还是说,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沈莺歌羞窘地摸了摸鼻尖,低下头:“那我这不是根据现有线索进行合理猜测吗……”
被缠得烦了,容久打断她:“真想知道?”
“啊?”
“啊什么啊,本督问你,真想知道?”容久笑吟吟地看着她。
要是沈莺歌现在有平时十分之一的机警,就能发现对方肚子里又在冒坏水,几乎要遮不住那笑容中的恶劣弧光。
她慢半拍地点点头:“当然啊,既然你都提起来了,要是还得不到答案,我今晚睡觉都——!!!”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沈莺歌怔怔地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陡然放大的俊美面庞,大脑一片空白。
窗外婆娑树影飒飒作响,月亮羞怯地躲到了云后,晚风从半敞的窗扇间趁虚而入,吹灭了屋内烛火。
书房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没来得及适应的双眼陡然一黑,唇上柔软微凉的触感便愈发清晰起来。
万籁寂静的夜里,沈莺歌听见自己如滚滚闷雷般的心跳。
有人在她的血液里点燃了一把火,顺着四肢百骸,似星火燎原,从指间到头顶都被滚烫的热意包裹,烧得她脑袋晕晕乎乎,如坠庄生一梦。
她本是倚在书案边的,此时却被容久捞着后颈拉了下来,浑身上下僵硬的肢体都在昭告着她的手足无措。
月亮偷偷从云后探出头,洒下一地清辉。
交缠的唇瓣稍稍分开,容久的声音有些哑:“……呼吸。”
沈莺歌猛地大吸一口气,从窒息的眩晕感中缓缓抽离。
如水银辉落在容久身后,勾勒出起伏略显急促的双肩,他眨了眨眼,低笑道:“想起来了吗?”
“想,想起来什么?”沈莺歌呆呆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地上两道影子交缠,亲密得像是在说悄悄话。
“想起来你之前醉酒后,对本督做了什么吗?”
寂静,还是寂静。
沈莺歌神情呆滞,怀疑人生:“你……什么意思?”
容久松开她,懒洋洋地向后靠进月光里:“你问了,本督也答了,所以应百户现在是想装傻吗?”
盯着他看了许久,也没能从那张脸上找出任何欺骗的痕迹,沈莺歌终究不得不接受现实。
那她之前喝醉后是像刚才那样……
她登时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说来,容久后来嘴上的那道伤口,是……她咬的?!!!
目睹了沈莺歌的表情从自我怀疑到沉思,最后变成目瞪口呆的过程,容久当即心情舒畅。
哼,这笔账终于还回去了。
这家伙敢趁醉酒以下犯上,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若不是他懒得计较,也不会等到今日才让对方知道真相。
早知这变脸会如此精彩,他一定不会隐瞒这么久。
而沈莺歌现在已经失去了大半“察言观色”的能力,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夜之间置身盛夏,热得头脑发昏。ωωω.χΙυΜЬ.Cǒm
缓了缓,她语无伦次地开口:“那你,我……”
结结巴巴半天,她话锋一转,忽地蹦出一句:“你不是说对我没感觉吗,那你亲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容久眉梢一挑。
呵,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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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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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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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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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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