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你整天皱着眉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我、我喜欢一个人,但她很优秀,我太弱了,我怕自己配不上她。”
“哈哈,笨蛋,每个人身上都有光,有人漂亮,有人实力强,有人活的自在,也有人只要当下的时光……做自己就好,你本就是光啊。”wWW.ΧìǔΜЬ.CǒΜ
“白凤,你最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啊?”
“我啊,我想要这兽世永远安宁快乐!还想要……”
“想要什么?”
“我想看雪,看一场好大好大的雪,白冥,你说……有没有一种永远不会化掉的雪,这世上美好的东西总是太短暂了,我想永远留住它……”
白冥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控制不住的泪花在顷刻间喷涌而出,他颤抖着双手,一点点往前爬,这短短两米的距离,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纪。
“白凤,这个……送给你,这是我从护身冰障上减下来的一角,因为我魂力弱,所以……是白色的,但它绝对不会化掉!”
“傻瓜,雪本来就是白色的啊,这一片,就是最美的。”
是啊,雪本来就是白色的,雪,本来,就是白色的……
她只是想要一片白色的雪花而已,她只想要一片白色的雪花,而自己,拼了命,非要塞给她一片蓝色的,雪就是白色的,蓝色的雪,早就不是雪了……
一双苍老的手,颤颤巍巍,终于摸到了那片白色的雪花,他小心翼翼,一点点捧起来,放在自己掌心,不敢握紧,怕它化了,也不敢放松,怕它掉下去,就那样碎了,再也回不来。
那片雪的温度,和当年自己送给她时,一模一样,可不同的是,那里面,用凤凰身上最细的几根羽毛,勾勒出了一个形状。
白冥在看清楚那是什么后,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哭了出来,空荡荡石洞里,全是他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忏悔,渗进黑色石壁的每一条石缝,在传进每一个被他杀掉兽人的灵魂里。
原来自始至终,她想要的,不过是自己而已,她心里,也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自卑和疑心,一点点耗尽了她所有的期待。
她要这兽世安宁美好,自己却毁掉了上万兽人的生命,她要一片自由的花海,自己把她困在了巍峨的城墙里,她要一场白色的大雪,自己却送了她,一场虚妄……
白冥踉跄着,扶着一边的石壁爬起来,在满脸泪水中笑着开口,声音嘶哑难听,“林妍妍,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她,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想到了今天的一幕。”
“你的答案,应该就是她没来得及跟我说的话,是我错了,终究是我错了。”
白冥踉跄着,仿佛在一跪一起之间,历经了几十年的混沌岁月,他一步步往前,最后,停在那层层被封住的冰层前,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扶上那些坚固又寒冷的冰面。
隔着重重冰层,第一次,用平淡又带着父爱的眼神,小心翼翼去触摸那张和他相似的脸。
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毁了一切她在意的东西,我的白凛……我们的孩子,我们曾经无比憧憬的未来,他本该在这世间自由翱翔啊。”
“我本该亲自教他狩猎技巧,陪他一遍遍在草地上练习,我肯定会是一个严格的父兽,可太严格,肯定会惹她生气,那就放放水好了,偶尔的,我也会带他去湖里游泳,去抓鱼,去玩水……”
“一不小心,就玩迟了,等回到家,就会被罚站墙角,我们一大一小,贴着墙站着,脸上却全是笑意,你说你闻到了母兽做的饭,今天是炖兔子,你最爱吃了……”
白冥哽咽着,他的表情,他的语气,仿佛是在讲述一个真真实实存在的故事,那张本该威严冷厉的脸上,此时,透着淡淡的笑意,他像疯了一样大笑大哭着,眼里……终于有了光。
林妍妍没说话,那些白冥想象中本该属于他的人生,让她的心,疼到了极致,她紧紧抱着冰层下他的身体,想给予他一点点温暖,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想这么做。
即便她,根本无法融化那些坚固的寒冰,根本触碰不到他的身体,根本……给不了他一丝实际的温暖,可她依旧想抱紧他。
许久,白冥撤回了手,“我欠他的太多了,早就不配当他的父兽,所幸,他能遇到你,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林妍妍,谢谢你……”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接受他,代替我,也代替他的母兽,给他悲惨的一生,一点点快乐,一点点就好,算是我这个父兽……最后的心愿了。”
林妍妍没看他,冷声道,“等他醒来,你亲自给他道歉,对他来说,才是快乐,你毁了他的人生,就这样消失,对得起他吗!”
白冥沉默了一瞬,深深叹了口气,“就让他带着对我的恨意活着吧,我没有脸再见任何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早以无力改变,我现在,该去送她那一场雪了……”
白冥说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那个缝隙下面,一道蓝色的冰梯凭空而生,他像个年纪上百的蹒跚老者,一步步踏了上去。
每走一步,他脸上的皱纹就加深一道,每上一阶,他嘴角的弧度,就上升一点,直到走出这个地洞,他深深望了眼旁边那些蓝色的冰山,“对不起,各位,我白冥今天,给你们赎罪了……”
天空中,原本淅淅沥沥的雪花,在他话落的一瞬间,倾盆而下,每一片,都是最纯洁的颜色,最规整的白色六芒星,每一片,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白冥跪在地上,雪渐渐覆盖了他的整个身体,丝丝缕缕的血迹,染红了他周围的白雪,再一点点扩散开。
他的心脏里,从此,多了一片白色的雪花,它永远不化,是他18岁那年,亲手送给最爱之人的礼物。
少年时迷失的爱情,经历千帆,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如果一切能重来,他一定会在她说想看雪的那一刻,就义无反顾,带她去看雪……
石洞里,静悄悄的,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林妍妍抱着那些冰,整个身体被冻到僵硬,可她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呐喊。
说他好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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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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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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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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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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