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近卫前久在收养他之前和他打好了招呼,菊亭晴季也曾劝过他。
但是此时的羽柴秀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乡下的泥腿子了,再也不是一餐饱饭就能哄好的家伙。
即便他不想上位,他的下面有着一群人簇拥着他,推着他不断的攀向高峰。
沉浸在被人称颂的海洋中的秀吉,如今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对于权利的渴望。
明明那志高的宝座就在自己的眼前,秀吉怎么可能让他从自己的手中滑落。
近卫府邸修筑的非常迅速,秀吉就是想要以此为例子,来拉进自己和藤原家公卿之间的关系。于此同时,天皇的皇居也开始建设,天皇暂居仙洞御所。
仅仅过了1个月,皇居和近卫家藩邸就已经先后修葺一新,秀吉借着为天皇祝贺迁入新居的名义,入宫拜见天皇,向天皇透露出想要继位关白的想法。
尽管秀吉此刻已经是藤原的姓氏,但是其获取姓氏的方式并没有得到公家的广泛认可。
对于官位任免这件事情,天皇还是要看公家的脸色的,因此秀吉此次拜请被天皇拒绝。
秀家没有随同前去,但是据说秀吉当殿被九条兼孝侮辱,说他德不章名,身不配位。就算是藤原家姓氏,也没有资格成为关白。
气的秀吉身体发抖。
好在天皇或许是出于安慰秀吉的想法,将其的官位再抬一级,为从二位右大臣。这是织田信长死前的官职,也是非源氏武家目前所能获取的最高官职。
从这一点来看,天皇算是认可了秀吉正式取代织田信长,成为代管近畿甚至天下的大名。
除此之外,天皇越级赐予了秀吉五七桐的印旗,以及给了他可以乘坐牛车的权利。
这五七桐纹可是非关白和将军不能使用的旗帜。用中国的这边的习惯来说就是:尽管没有给予宰相的位置,但是一应待遇都依照宰相看齐。
但是秀吉所要可不仅仅是一个认可,他想要成为超越织田信长的存在。
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期望可以得到大家的认可罢了。
他要证明,即便是一无是处的泥腿子,也有能统御天下的时候。
但是在足利义昭和公卿这边接连碰壁,不断的打击着他的自尊心。
“当初是你们说非藤原不能为关白的,好,我认。现在的我已经是藤原的姓氏,我还出钱给族人修房子、补贴家用,可是你们凭什么还当狗一样看我?”
在权利得到无限扩充的羽柴秀吉,绝对不能接收自己被一介身份绊住自己的脚。
更不会允许,有人用自己的出身嘲笑自己。
他用颤抖的声音拜谢天皇的赏赐,在满殿公卿们挖苦讽刺的话语中离开。
他的内心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挣扎,心中对于公卿的不满再也压抑不住。
“对了,还有那个滑稽的没有一点主见的天皇。”秀吉的内心如是想到。“如果不会做的话,换一个人来做也是一样的。”
从小的教育告诉秀吉天皇的神赐予那个人的身份,天皇就是神在人间的化身。
秀吉不敢想越俎代庖自己成为天皇,但是满天神佛这么多,也没说一定要你这个神的化身来登位啊,换他一个又有何妨。
有意思的是,在秀吉参拜的天皇吃瘪的当天下午,九条兼孝曾经到秀家落宿的清水寺礼佛。
清水寺在京都的西南侧,就在秀家居馆所在的三条坊里面。秀家确实也收到了三条实秀的邀请,让他到府邸一叙。
秀家本以为是极为正常的蹴鞠会,毕竟秀家也无聊的紧,当即同意登门拜访,谁承想殿内正襟危坐着十几位年长辈公卿。
“不是吧,孩童辈,玩玩蹴鞠,唱唱和歌,连家长都牵动了?”秀家被这样的大阵仗吓到了,局促不安的来到殿内坐下。
由于秀家官位是正四位下左近卫中将,坐席位置还不低,是在场第七位,左手第四的位置。
三条实秀为秀家逐一介绍了临座的诸人,随着名字和官位不断的报下去,秀家心跳就提上一分。
在座的都是有官职在身的公卿家族人,除了近卫、菊亭等少数家族,包括九条、、二条、鹰司、久我在内,来了大大小小十余家公卿高门。
有意思的是,尽管在座的涵盖了京都大部分公卿世家,但是来人都不是当族的族长,多是一些族别当之类的职位。类似于族内掌管家族户口的人。
望着在场众人严肃的表情,秀家心中暗道“这可不像是玩蹴鞠的模样啊。”
“宇喜多殿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等虽在京都都,依然能听见殿下的武名,陛下有殿下这样的家臣,何愁天下不安定啊。”三条实秀作为主理人,在经历了一阵寒暄后,主动把话题牵扯到秀家身上。
秀家听到其用宇喜多称呼自己而非羽柴苗字,眼皮就是一跳,赶忙拒绝并纠正道“不敢不敢,一些虚名罢了,在下还只是一个孩童啊。而且在下早就改换了羽柴苗字,三条殿莫不是忘了吧。”
其实在坐下的那一刻,秀家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熟知历史的秀家,突然就有了一种三国时期“衣带诏事件”的感觉。
因此,面对在场众人的恭维,秀家全部推了出去,更是一再强调自己还是个孩子,这种玩命的事情,千万别带上自己。
现在的秀家就是想要尽可能的岔开话题,待到落日时分,众人自然没有借口继续停留,秀家也可以借此脱身离开。
此时的秀家毕竟有着公家的身份,此前与公卿家之间的关系也算和睦。如果可以的话,秀家也愿意给大家一个面子,只要不料到某些忌讳的话题,秀家也不愿意折了人家的脸面直接离席。琇書蛧
谁承想,看着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暗,而秀家还在和他们兜花园的野宫孝康先忍不住了,对着秀家指责道“虎贲将军难道忘了陛下的恩德了吗?如今正是需要虎贲效命的时候,怎么可以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呢?”
话音刚刚落地,殿内鸦雀无声。
秀家望着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愣头青,心中叹了口气,暗道“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眼见话题被野宫孝康戳破,三条实秀索性就不装了,直接向秀家行礼道“还请殿下肃清奸佞,还乾坤于宇内,公方诸公必助殿下一臂之力。”
秀家有些鄙夷的看着伏倒在地的三条实秀,心中想到“莫不是明智光秀当初就是被你们这么忽悠的吧。”
谷</span>所谓秀才造贩,十年不成。指望你们这群无权无势,无兵无力的公卿给予帮助,明智光秀果然是一个铁憨憨,这都会相信。
现在日本的天皇和三国时期的献帝刘协何其相似,羽柴秀吉与曹操何其相似。
历史上的董承尚且有长水校尉种辑为助力,而他们倒也聪明,着了自己这个“左近卫中将”入伙,可是种辑是由长水兵为使的,自己这个禁军将领手下有什么呢?空有名头罢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秀家不知道这些历史,秀家带到畿内的兵马一共1500人,但是此次与秀吉一道前来京都的只有30余名与秀家年级相仿的侍从武士,和百余名旗本武士护卫。
指望合计不超过150的人数和秀吉护卫的3000旗本打仗,真当秀家年少容易上头吗?
再退一步讲,你们求人办事,总得把人伺候舒服吧。
要知道,在场的众人中秀家的官位是最高的。
饶是如此,在坐席的安排上依然坐在下手第七位,在秀家上面的是3家关摄家和3家清华家的代表。
由此可见,即便像秀家这样的,作用百万石领地,御下之兵朝3万众的大大名,在公卿们的认知里,即便已经是正四位下的官职,依然被看做看门狗在使唤。
换句话说,即便最终秀家真的能成事,依然得不到他们的尊重,只不过是又一个织田信长或羽柴秀吉罢了。
面对这样的对待,秀家又凭什么给这群白痴打工呢?
此刻的秀家在殿内是一刻都不想多呆,开始向殿外伺候的清水信也抛去求助的目光。
可惜他只是出身清水族地侍家而已,也是到了秀家这边才开始接受教育,对于政治中的弯弯道道不甚了解,并不明白秀家的意思。
秀家此刻只想,如果庄直清或者健次郎还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秀家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准备用沉默消磨时间。
就在此事,殿外有武士来报“殿下,羽柴参议殿下有事相寻,如今已经在府邸内等候。”
天籁之音!
秀家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从座位上站起,饶是不好意思的对着众人致歉道“哈哈哈,是在不好意思,和歌会就要这样结束了,只是我家叔父找我必有大事,在下在这里先告辞了。”
秀家是给足了面子,说是和歌会结束了请辞,但是在座的又有谁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呢?
秀家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怕了。他真的害怕滑门后面埋伏着刀斧手,如果秀家不同意,公卿家的人会出来砍杀一通。
只能说秀家多虑了,如果是平安时期,公家或许还会抗争一二,如今被秀家直接拒绝,众人的脸上如留丧砒。
三条实秀更是走了下来,拽着秀家胳膊说道“和歌正对着兴起,殿下就要去离去了吗,莫不要再留下来一会儿?”
秀家将手从他的怀中抽出,快步走到清水信也等人身旁。有了身边武士保护的秀家胆子这才大了起来,继续请辞道“家中有事,实在是不得不推辞。下次,下次一定与众位对个尽兴。”
说罢转身,带着十几名武士,再也不作停留的离开。
待出了三条府邸,秀家绕有些兴趣的看向刚刚那个解围的武士,向他徐闻道“你这人脑子倒是灵活,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武士子弟?”
“是,在下唤作征十郎,土居式部少辅正是家父。”那名十几岁的青年介绍道。
秀家一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式部少辅的儿子啊,难怪脑子这面灵活,借用我叔父的名头的注意你都想得出来。”
那人被秀家说的一愣,冷不丁的回复道“不是这样的,殿下,我说的都是实情,羽柴参议殿下真的到了府上。”
秀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问道“你难道不是跟我出来的侍从吗?”
“在下年岁稍长了些,刚刚进入旗本众服役,还没有机会成为殿下的侍从。”
秀家这边规定,侍从队专门招收年满13岁,未超过20岁的武士子弟入伍。
而年满20的旗本武士,想要进入侍从队,只能以侍从队的中队长的身份,为秀家代管这群孩子。
秀家被征十郎说的心脏又是一跳。
他早该想到,如今整个京都都是秀吉的眼线,更别说这小小的三条坊了。公卿家这么大规模的聚会,怎么可能不引起秀吉的注意。
羽柴秀长或许是提前获知了消息,前来拉自己一把的。
就算不是,这么大的事情,秀家都必须给秀吉作出表态,这个表态不能和历史上的刘备一样被动,秀家必须主动和公卿家割席。
想到这里的秀家,神色变得阴暗起来。“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能借你们人头一用了。
秀家对着征十郎说的“征十郎,你现在赶快回到我的府邸,将旗本众全部调过来围了三条家的藩邸,任何人不得出入。”
“半兵卫,你带着十余名侍从守在府邸门前,在旗本众来临之前堵住门口,千万不能让里面的人逃了。”
秀家说完之后,就带着剩下的人赶忙朝自家跑去。
刚入了屋子,鞋子都不来不及脱就踩在了垣廊上,最终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羽柴秀长面前。
此事秀长也在偏殿内来回踱步焦躁不安,见到秀家回来,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说道“八郎,你是不是去见了那群公卿了?”
秀家注意到席上有一杯秀长的茶水,也顾不得理解,端起就一口饮下,这才感觉火烧似的喉咙得到了些许缓解。
“我正要与叔父称述此事,有些逆贼意图对父亲大人不轨。我等现在急需告知父亲。”说罢就拉着羽柴秀长往外面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隔壁屋子房门打开,那个猴脸男人赫然站在门口。
“谁欲对我不利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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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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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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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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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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