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愿意去和自己的孩子交心,去真正了解孩子内心的真实想法,就极其粗暴的给他们盖上自己认为的。
这其实很不利于孩子的心理成长,但是这往往是秀家这个身份的大佬父亲的普遍心态。
这两年氏家逐渐在家老的辅助家亲政,相模足利领治理的也算是井井有条。
作为丰春家上洛的最前线的基地,算上百姓、民夫十几万人聚集在藤沢城周围,他依旧可以对他们妥善安置,及时给予米粮肉菜供给,其实真的值得秀家对他夸上一句的。
秀家入城之后直接入驻本丸御殿,这里本来是足利氏家住的地方,因为秀家的到来不得已特意让渡出了主殿。
氏家有些丧气的回到自己的房内,看到的是那个曾经替他做了秀家女儿8年的女孩阿若。
现在在他恢复秀家儿子身份之后,为了补偿这个女孩,秀家让她恢复了长船贞亲养女的身份并与足利氏家成亲。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他的亲身父亲不过是长船家臣大泽觉兵卫,一个备前地侍出身的低级武士罢了。
相比较其他兄弟结亲的都是公卿贵族家的女儿(一条家基、三条实家),又或者是大名家的女儿(筒井定家、结城朝家),他的妻子出身居然这么的普通。
尽管顶这个长船肥前守养女的身份,但是基因与生俱来的土气确是他怎么都不喜欢的。
他可是丰春右府和关东公方所生的儿子,妻子怎么可以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地头武士家的女子呢?就算不是大名家的女子,怎么也应该配上杉、细川等御家人的女子吧。
从秀家这边吃了瘪的足利氏家,却是将怒气撒在了与他同龄的妻子身上,明明都是13岁的小屁孩,却开始对另一个小屁孩爱答不理、冷暴力起来。
秀家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小故事,他现在正和氏姬、颕娃久虎、太田景资等人一起商议明后两日在镰仓八幡宫祈福的具体流程。
镰仓的鹤冈八幡宫,可不是中国的东北鹤岗,这地方在关东武士的心中的地位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正如秀家当年拉着足利氏姬的手在鹤冈八幡宫主持氏姬继承关东公方正式的仪式一样,此次秀家出征上洛,必然也要在鹤冈八幡宫走一遍流程。xiumb.com
这个时代的民众是愚昧的,不论是普通的足轻还是读书识字的武士阶级,你和他们说兵力优势、装备优势、战略优势他们听不懂。
你去和他们理性的讲我们到底怎么怎么有优势可以获胜远远不如去神社祈福,然后让“上天”告诉他们此战必胜来的更加有说服力。
即便是织田信长当年桶狭间之前,都不得不带着人绕路往热田神宫走一圈,因为他需要借着神佛的口鼓舞士气,让士卒们相信3000人可以战胜2万余人的今川大军。
此战秀家自认为自己这边拥有绝对的优势,但是跟着秀家走的大名们、武士们、足轻们依旧惴惴不安啊,所以鹤冈八幡宫这一趟实际上是为了稳定军心之举。
其实具体要怎么弄,过去早已就流程可以参照了,秀家只不过是按照这份流程再走一遍罢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关东公方家的家主是足利氏家,整个流程应该由氏家引着秀家走一遍。
但氏家是秀家的儿子,而且实际上只有13岁,秀家也不愿意在无形之中给关东武士一种关东足利氏压丰春家一头的想法,这并不利于今后秀家自己家内嫡庶继承的合理性。
所以秀家表示要调换一下流程,自己直接在神官的接引下入殿祈福,身为关东公方的足利氏家随自己入殿,并接受由神官赐予的白旗。
与后世世界通俗文化习惯中白旗代表投降不同,在此时的日本白旗象征着杀伐。御白旗是源氏公方转指杀伐的旗帜,象征着武士聚集在源氏公方旗下征战的合理性。
真正的御白旗自然是在京都足利氏门内的,但这并不代表着下面的武家就不能执此旗帜,毕竟公方不可能每战都亲自领兵,经常会有下赐白旗代表自己的情况。
这种下赐的白旗实际上就代表公方认可你,可以打着公方的名义拥有征伐四方的权利。
这本身是临时性的下赐,类似于中国将领出战前临时赐予的兵符。但随着礼乐的崩坏,很多大名将这种下赐世代传承,就比如说武田氏的御白旗。
御白旗本身无印,武田氏传承几代之后为了作为区分,在其上面画上日之丸纹,这就是武田世宝武田御白旗的由来。
正是因为有武田氏带着这种坏头,室町幕府之后公方很少再有下赐御白旗的情况。即便下赐,赐予的旗帜也得由御家人持旗,严防地方大名持有此旗。
作为京都足利公方当政时期最大的内患,关东公方家自然是没有被足利公方赐予过御白旗的,但是这里一直有一个BUG存在。
那就是鹤冈八幡宫内有当年源赖朝获得天下之后侍奉的那面御白旗,那是代表源氏最正宗的御白旗。
自从足利义昭驳了秀吉的面子被丢到备后去流放,后来又因为害怕他的政治影响力勒令其回京居住(幽禁)之后,足利氏的名头就已经大不如前了。
但是随着氏家的上位,虽然仅仅是继承关东足利氏的名头,但是不得否认的是,如今的氏家确实是整个天下足利氏中最具有权势的存在。
氏家当政之后,也一直供养着京都的足利氏亲戚们,虽然依旧顶着关东足利氏的名头,依旧是分家出生,但是他切切实实已经从足利义昭手中接过了足利家督的身份。
要知道丰臣秀吉统治天下的权利是来自天皇的直接赐予,并没有走武家常走的“武家栋梁”、“源氏长者”或者“平氏长者”这一套。
甚至为了防止有人借着这些名头乱搞事,秀吉一直让足利氏当着源氏长者的名头,在足利义昭死后,现在的源氏长者为足利义寻。
也就是说因为秀家的小翅膀,原本属于德川氏的源氏长者依旧在足利氏名头下,又因为氏家的存在,足利氏现在家督和源氏长者是分属两家之下。
这就好像战国初期一条家宗家明明在土佐、伊予,但是在京都的那个一条氏分家却能继承上三位公卿之位一样。
足利义寻一直居住在京都二条城内,想要得到他的授权对于秀家来说是易如反掌的。只是之前为了掩人耳目,秀家是让身为“源氏长者”的足利义寻将御白旗赐予了关东公方足利氏家!
对于这些内情秀家的几个家老和部分大名或许知道,但是占据大多数的中下级武士、足轻是不清楚的。
他们在八幡宫看到的就只有足利氏姬举着御白旗站在秀家身后压阵,而秀家在众人面前慷慨激昂挥斥方遒的模样。
他们只会认为,秀家这个“非源氏出身”的家伙,也得到了象征攻伐的“御白旗”,此战乃是拥有大义的必胜之战!
除了这些之外,秀家还完了一手占卜吉凶的小套路。其实都是历史文中玩剩下的东西,不过是准备了100每双面都是正面的铜钱,当着士卒们的面抛出占卜吉凶罢了。
但是普通士卒们没听过这个套路啊!
秀家为了增加说服力,更是当着众人的面表示“自己带着大家从东北南下必然要将大家活着带回去受赏。
所以特准备了铜钱百枚请武皇嘯厚大禅門(源赖朝)示下此战吉凶,若是正面朝上则为吉,反面则为凶,只有超过7成正面朝上他才会带着大家出阵。”
士卒们不懂数学,但是对于概率还是有些想法的,百枚铜钱7成朝上象征着此战7及3凶,这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儿了,已经是大家可以接受的结果了。
但是楞谁都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百枚皆朝上!
秀家早就安排好的神官看到这副情景“激动”的高声呼喊道“大吉!大吉!大吉!殿下此战万胜!”
下面早就安排好的气氛组恰当其时的配合着呼喊道“百枚皆上,大吉!大吉!万胜!万胜!”
山呼声像波浪一样从八幡宫正殿一路向山下传去,士卒们纷纷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后面的同伴。
鹤岗八幡宫是有山道的,秀家站在殿门口进行占卜,站在秀家身边的都是重要的家臣和像氏家这样的特别大名,即便是佐竹义重都不得不站在下面。
只要台上的神官和家臣们作证百枚钱都正面,下面的士卒们就会愿意去相信这是神佛的示吉。
当然仅凭这样是不够的,因为一定会有人去质疑,而且并不足以让士卒们完全信任占卜的结果,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秀家在抛出铜钱占卜之后,马上就命人用水泥将铜币嵌在八幡宫门前的地砖上,然后允许士卒们在出阵之前来亲眼见证这一“奇迹”。
当人,为了保护“神迹”那未干透的水泥,周围自然是要拉上防护的绳子,并派专人看护,防止有士卒真的进入扣出铜币来。
秀家只准备在相模停驻3日,但是这三日足以让众人相信,秀家是受到“源氏先祖”和神佛庇佑的“正义之人”,跟着秀家上洛是一件只赚不亏的买卖。
这么“特别”的“神迹”,秀家自然是要大肆宣传的,不仅仅是在相模那边未来八幡宫的数万将士压知道,甚至还要书信统治另外两路军团,将此战必胜的消息告知他们,进一步鼓舞他们的士气。
八幡宫整个典仪流程走的很顺利,秀家有些兴奋的选择当天夜宿在八幡宫,用他的理由说就是“要亲自聆听武皇嘯厚大禅門给自己讲述军略,讲述当年上洛的故事。”
事实上还是秀家想要借着源赖朝的皮来让士卒们加深自己此战必胜的信念。
只是当天晚上有一个特殊的人上门拜访,那是在距离八幡宫不远的明月院主持以心崇传。
看到以心崇传的到来,秀家开玩笑的说道:“我还以为大师不会来了呢?”
其实这话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开玩笑,毕竟秀家是要提着脑袋最后决战了,秀家一直以来寄以厚望的以心崇传到现在都还没来找自己献策,伱要说秀家没有想法那肯定不现实。
也许是听出了秀家话语中的怨气,以心崇传从自己佛袖中拿出一条白色的绢布笑着对秀家说的“贫僧来晚了,全因为是去替殿下诵经祈福去了。
听闻殿下将要起兵上洛勤王,奉天靖难扫除奸佞,特意为殿下书写了马印旗一面,集合建长寺内百名僧众日夜诵经今日方成,特来送给殿下。”
听到以心崇传这么解释,秀家脸上的不愉快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派侍从从以心崇传手中接过白娟展开,只见其上面用草书书写着一个【仁】字。
“仁”秀家缓缓的读出这面旗帜上的文字,一旁的以心崇传已经开始了解释“殿下于福岛起兵奉天靖难,正是为了讨伐导致天下不仁的朝中奸佞。
依如殿下当年从朝鲜起兵坐船上洛一样,若是没有殿下当时的出现,天下在关白死后早已纷乱不堪了。
是殿下给了天下百姓再生的机会,现在天下再次出现了问题,大坂公族弑亲狂悖无礼,他们的不仁正是对应了殿下的仁义,这便是这个【仁】字的由来。”
秀家听完以心崇传的彩虹屁内心不住的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同时也向其抛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这面仁字旗,让我想起了谦信公的【乱龙旗】,以及上杉中纳言的【义字旗】,倒是有一起通过之妙。
只是这‘仁义’二字向来是不分家的,难道你是因为上杉中纳言取了‘义’,就只把‘仁’留给我了吗?”
以心崇传听到秀家文他这个问题,内心其实挺五味杂陈的。为什么不写【义】你秀家没点AC数吗?
普通百姓不知道你是“奉天靖难”什么意思,我可是和你交流过的,自然是知道那位永乐帝最后做了啥了的。
你现在这么做明摆着就是要学人家明朝永乐帝,作为关白的养子你要去抢夺自己弟弟的位置,你好意思说自己“义”吗?
我只写‘仁’而不写‘义’,那是为了怕你尴尬啊!
日本的马印旗往往代表着这名武将行世的意义,就好比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旗,就是再向其他大名宣示自己想要以武力统一天下的决心。
正如以心崇传内心所想的,秀家以后不可能一直屈居在大坂之下,送出“仁”字旗完全足够了,若是将“义”字送出,反而画蛇添足搞得以后尴尬。
但是以心崇传的话术非常高超,他直接表示道“‘仁义礼智信’仁为五常之首,足以涵盖其他表意。
况且殿下为天下少有的君子,难道就因为没有书写其他表意,就代表殿下缺少这份道义吗?这显然是没有道理的。
上杉中纳言那是外臣,身为臣子自当以义为先,善待家臣忠于君主。但是殿下将来是要统御天下的人啊,自然是要以‘仁’治理天下,正如那些历史上有名的贤君一样。”
以心崇传巧妙的避开了秀家下克上的尴尬,统一用“统御天下”来概括秀家今后要做的事,听得秀家非常舒服。
“哈哈哈~”秀家大笑几声对着以心崇传表示道“崇传师傅说的有几分道理,我还有许多要多仰赖崇传师傅的地方啊!”
这章结束,合战的全部前置章节都完了,接下里就是开干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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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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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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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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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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