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土路占着鲜血呈现出红褐色,秀家沿着坡道一步步向本丸走去,直觉得脚底黏糊糊的,好似地面粘了胶一样难行。
大战过后受伤的士卒被就近安排在附近屋敷中接受治疗,稍微健康的足轻正在武士们的指挥下搬运者战死者的尸体。
“米子备战死130人,伤212人,伯耆众战死87人,伤103人...”
宇喜多听着明石景亲上报各个备队的战损情况,其中花房家的总社备和长船家的三星备由于任务最为艰巨,战损尤为严重。
两只备队光战死就各自超过200人,对于总社备来说尚且可以接收,但对于三星备来说已经触及奔溃的底线。
除了这两只备队外,负责阻击援军的青龙备战死超过103人,伤312人,最起码也要修整1个月以上了。
福良山城拔城战后宇喜多家战死总数超过700人,受伤逾千五之数。
当然对面的岛津家肯定也不好受,光秀家这边斩获的首级就拆过1200级,被俘者超过300人。
如果算上前面搔怀城、石纮城及野田遭遇战,岛津家战死人数超过1500人,被俘超过1000人,其中大约500人投降宇喜多家(土持久纲)。
岛津家战损也已经超过了1/10,再加上重要节点福良山城的丢失,丰臣氏已经从两个方向对他实行包围,如果岛津家再不撤退很有可能彻底陷在臼杵城下。
大友宗麟看到秀家大胜之后,终于从臼杵川西岸蹲了大半个月的户室城出来,渡过臼杵川来到福良城内。
刚一见到秀家,大友宗麟就笑着向秀家道贺道“恭喜殿下力破萨州悍匪,与臼杵城连上联系,此功绩如果传到关白殿下耳中,想来他一定会不吝惜嘉奖。”
但是秀家却没有理会大友宗麟的热情,极为冷漠的打断了他的废话“左近卫少将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就先一步前往臼杵城坐镇吧,顺便运送一批军械入城,如此你我双方也能互呈犄角之势,能对大岩城的岛津家进行牵制。”
“额...这个”听到秀家让他带人前往臼杵城会和,大友宗麟有些顿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想要退掉秀家的建议。
毕竟福良城虽然和臼杵城很近,但是大岩城山下的平原可是有着包围臼杵城是万余岛津军势,并且这一路上,大岩城都居高临下随时可以威胁自己,自己此去只怕是千难万难了。
就在大友宗麟思考如何拒绝秀家的命令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原来是一名传信的武士像秀家报告道“主公,岛津家来使求见。”
听到岛津来人,秀家也没空管大友宗麟了,头也不回的说道“在本丸设置本阵,将他带上来。”
其实在福良山城被攻下之后,长船纲直就已经开始整理并布置本丸,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此地对于下一步攻略大岩城的重要性。
等到秀家抵达本阵时候,福良山城的本丸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沿着本阵的御馆外面的庭院已经用宇喜多家的儿子纹旗藩幕围了起来,并在重要节点之上都树立起了秀家的备前五三桐纹旗。
秀家坐立在御殿之内,左右各自坐着自己宇喜多家的家臣和丰臣氏、大友氏的家臣。
颕娃久虎从福良山城脚下一路走来,看得最多的就是宇喜多家精悍的士卒,心中越看越心惊。
其实在白天其于大岩城统筹战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对面的丰臣军不好大了,现如今看到宇喜多家的士卒三三两两将战死的岛津家丢弃在福良山下,难免有一丝悲鸣感“此战岛津家伤的太痛了啊。”
等颕娃久虎被待到秀家面前,他终于第一次真正亲眼见证这个备传的神乎其神的西国大名。
据说在他刚刚接任宇喜多家家督之时,宇喜多家风雨飘摇,只有20余万石的知行,还要面对毛利家的攻侵。
现如今宇喜多家已经超过毛利家的知行,成为西国第一的大名,并且是丰臣秀吉麾下的第一藩,要知道眼前的这个还在还只有14岁啊。
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年级小到甚至可以做自己的儿子了。
自己在他这个年级的时候应该还在泥地里玩泥巴吧,而他却已经将一棵快要烂掉的大树重新扶正,并且栽培的比往昔更盛,而其所用的时间不过5、6年罢了。
望着眼前的少年,颕娃久虎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个世界是这么不真实,他们这群武士拼死拼活还在为家族延续而卑躬屈膝,而眼前的这个小儿却已经成为可以左右天下的棋手。
在过去,或许会有人认为宇喜多家的强盛是源自宇喜多直家留下的那套班底,但是随着这几年秀家带队不断的取得胜利,外人已经正视起这个能力和年级并不怎么相配的少年。
此次颕娃久虎从大岩城而来是作为信使来的,因此他穿着一套武士常服而非戎装,见到秀家之后变向秀家行礼说道:“外臣颕娃久虎,见过丰臣中务卿殿下。”
秀家并不认识这位武士,还是清水信也在秀家耳边小声介绍道“颕娃久虎是岛津庶流出身,自号左马介,知行受封萨摩颕娃、指宿2万余石,原是岛津氏家老,后被转封给岛津义弘担任家老一职,传闻岛津义弘非常信任他。”
清水信也身为秀家的侍从笔头,就相当于秀家的秘书长的职务,自然在出阵之前要摸清楚敌人和友军大名和大部分武士的门路,从而在关键的时候提醒秀家。
经过清水信也这么一提醒,秀家才算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终于派出重臣了吗,看来岛津义弘这次是真的想要谈了啊。”
秀家故作镇定的问道“左马介此来究竟所谓和何事啊?你我两家现在正在交战,此事相见就不要浪费时间客套了,直接讲述主题吧。”
颕娃久虎又向秀家行了一礼缓缓说道“在下是带着和平来的,希望丰臣殿下可以理解。”
“理解?”秀家听到这个词就是一声嘲讽“你是不是还准备了一大段话,要告诉我岛津家怎么强大,我秀家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你是来拯救我的?”
在会看历史书时候,秀家最讨厌这些所谓的纵横家,满嘴跑火车说的时候都是为了君主好,实际上卖主卖的比谁都快。
现如今颕娃久虎故技重施,让秀家对他的印象分低了很多了。以至于秀家实在忍不住,直接出言进行嘲讽。
秀家的反驳引来殿内丰臣、大友和宇喜多众臣的一阵嬉笑。
在他们看来,随着今日福良山城之战之后,虽然宇喜多家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并不严重,再加上有大友家和丰臣氏援兵8000人,和臼杵城内的5000多人在人数上对岛津家有优势。
在布阵上,福良山城的丢失使得岛津义弘的2万2000大军两面受敌,而自己的背后则是德浦半岛,整个半岛都是崇山峻岭,2万多人想要从容的退出去,必不可能。
现在正应该是岛津家来向自己卑躬屈膝的求和的时候,怎么还会派人来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呢?
就连秀家也笑着回应道“是吗?这么说你们打算接受昨日带回去的条件了咯?不过恕我直言,这是昨日的价码,今日的条件要动了啊。”
在秀家知道颕娃久虎的身份之后,秀家心中就已经断定岛津义弘已经支撑不住,秀家的心中已经有了底线,就看如何砍对面这一刀了。
谁承想听到秀家的回应之后,颕娃久虎突然正襟危坐,用非常严肃的口气回应秀家道“请恕在下无力,但是对于中务卿的条件,请恕本家(伊达西麻塞)不能接受!”
“什么!”
“大胆!”
“混蛋啊,你不接受条件,你今天是来干嘛的啊!”
听到颕娃久虎拒绝了自己这边的条件,刚刚还嘻嘻哈哈的殿中武士纷纷对其投去了愤怒的眼神,就好像绝对自己被对面溜了鸟一样。
就连秀家脸上的笑容都逐渐收敛,非常严肃的问道“那么颕娃大人今日所来是为了什么呢?不会特地来寻我的开心的吧!”
面对众人的责难颕娃久虎从容不迫的回应道“请殿下息怒,对于殿下提出要求本家退出丰后的条件,本家断然不能接受。
今日前来乃是打算用物资的方式来赎回被俘的岛津士卒之事。当然为了表现出诚意,本家愿意在换回俘虏之后,全军从臼杵城撤围,并交出津久见城。”
听着颕娃久虎的条件,秀家的眼角被气着直抽搐,这还是秀家第一次听别人把撤退说的这么大义凌热的,简直是在把他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就像前面说的,丰臣军已经在臼杵城外占据优势,战事继续拖延下去只会对岛津家不利,秀家甚至开始有些怀疑岛津义弘派过来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一个在政界摸爬滚打多年的家老。
而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殿内的大友家家臣率先炸锅了,对着颕娃久虎呵斥道“混蛋,那佐伯城怎么办,南海部100余村怎么办啊!”
“混蛋,明明是你们侵犯了本领,居然还说的这么大义凌然,我真想撕了你的嘴!”
“诸位大人!”听到大友家这边的呱噪,颕娃久虎出言打断道“战国乱世何来本领一说,难道大友家的过去的丰、肥、筑也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吗?还不是从别家手中夺取来的。”
颕娃久虎的话直接点燃了大友这边的怒火,就连大友宗麟都忍不住指着他骂道“你这个家伙到了这里还在嘴硬,要不是这里由中务卿话事,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使者,我肯定要宰了你!”
说罢转身向秀家请命道“请中务卿殿下允许我教训一下他吧。”琇書網
然而,在众人对他的狡辩愤怒的时候,秀家突然欣赏起这个有着口舌之利的武士了。
在日本战国根本不缺卖体力的武士,但是像本多正信,山本勘助、竹中半兵卫和黑田官兵卫这样的食脑者确不多见。
而现在坐在秀家对面的这个武士,他的从容不迫和口舌之利,却是让秀家对他起了爱才之心。
秀家举手制止了大友宗麟的胡闹,饶有兴致的向颕娃久虎问道“我想兵库头派过来的人应该不至于这般愚笨吧,你应该看得出在福良城丢失之后对于岛津家意味着什么吧、
是什么支撑着你来到这里,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这般会引起众怒的话语的。
我好奇这话是你来之前岛津兵库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想得,又是在什么时候想到的这些话呢?”
尽管身旁的武士都摆出要吃了自己的眼神,但是颕娃久虎依旧直视着秀家,面带微笑的回应秀家到“如果殿下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在回复和平之后再聊此事,届时我自然会像殿下坦白来龙去脉。”
听到颕娃久虎的回应,秀家也饶有兴致的问道“哦~是吗?那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接纳你的条件,让岛津义弘从容的退回佐伯去呢?”
颕娃久虎看了看自己左右两边的武士,嘴角略带一丝弧度,轻声的对着秀家回应道“因我我相信殿下作为关白殿下麾下第一大藩的气度,更相信作为一个这么年轻就统御西国7国百万石领的大大名的智慧。”
“......”
听到颕娃久虎的回答,秀家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就这么僵在了那里,脸色变得逐渐凝重起来。
他自然清楚颕娃久虎所言的意思,他没有想到自己和秀吉的事情居然被眼前这个男人看穿了。
秀家有些惊慌的看向自己左右两侧的同伴,发现除了明石景亲同意面色稍显凝重外,其他的表情还算正常,都对颕娃久虎的答非所问进行了回击。
秀家看向自己左下手的明石景亲,看到他向自己微微的点了点头,秀家深吸一口对着颕娃久虎回应道“我可以暂时答应你的条件,反正岛津家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以此来换些军备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想要赎回被俘的武士和足轻的价码得翻倍。而且在交易完成之前,你要作为人质押在福良山城不得离开。”
听到秀家作出让步,颕娃久虎嘴角再一次勾起了微笑,向秀家行礼回应道“谢殿下宽宥,价码绝对不是问题,还请上报数目,我好让我的家臣带回去通知兵库殿下。”
秀家刚刚被颕娃久虎甩了一道,感觉自己有什么把柄被他捏在自己手中,略有不快的说道“被俘的士卒还没有统计出来,到时候你和伊予守(明石景亲)对接就好,所有的物资交接完成之后才能放人。”
在下达完这些命令之后,秀家甚至失去了继续展开军议的兴致,挥了挥手让众将下去“伊予守和太宰(宇喜多诠家)负责布置一下等下的守备事宜,我有些乏了,就先下去休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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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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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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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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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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