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没有说话,慢悠悠地给自己倒酒。
仿佛在说,想怎么选就怎么选,与她无关。
系统唉声叹气半天,没有等到姜棠的回答,只好自己开口了:【宿主不觉得自己有点奸诈吗?你那样写分明是在逼他选……男主万一误会了怎么办?】
“兵不厌诈。”
姜棠终于开口了,说的话却不是系统爱听的:“如果连我真正的意思都看不出来,那又何必见面?”
系统:【……果然还是很奸诈!】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少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可以……”
南星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几分压不住的喜悦:“可以出发了。”
直到里面传来少女温柔的“好”,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扬起头看向头顶天空,嘴角微微弯起。
他原以为知道容王来了,她会回去的,可是谁曾想她竟然抛下所有,选择了离开……
-
“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
终于甩开了拦自己的侍卫,崔叔望走过来拍了拍萧胤寒的肩膀。
这一个动作却好像将男人从迷怔中惊醒,他抬头来,露出一双猩红痛苦的眼。
等等……痛苦?
“怎么了?信上写什么了?”
崔叔望下意识放轻声音问着,眼睛落在男人手中的信上。
“是不是,姜……江老板要回来了?”
他只是随口猜着,毕竟刚刚急着去抓人的男人,在看完信后就和入定似的站着半天没反应。
“不是回来,”
萧胤寒一开口,声音沙哑的惊人:“她要走了。”
“什么?”崔叔望吃惊的抬头:“要走?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追啊!”
虽然心中一直希望萧胤寒走出情伤,可是真的得知疑似姜棠的人要走了,崔叔望的第一反应还是想帮他把人找到。
可谁曾想,他拉了一下,竟然没把人拉动。
这个最应该反应强烈,不顾一切去追妻的家伙竟然待在原地不走了?
这下子崔叔望哪能不发现不对劲?
“到、到底怎么了?你真就打算这么让她走啊?”
他问着,试着去拿男人手中的信。
以为他不会放开的,结果一扯就轻松拿走了。
等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她上面不是告诉你,她在文河渡口吗,你不去追?”
准确说,不仅是写了地址,还写了巳时就会乘船离开淮安!
“她上面不是告诉伱,她在文河渡口吗,你不去追?”
准确说,不仅是写了地址,还写了巳时就会乘船离开淮安!
“她上面不是告诉你,她在文河渡口吗,你不去追?”
准确说,不仅是写了地址,还写了巳时就会乘船离开淮安!
“走啊,还愣着干嘛?你真要放这個疑似她的人走吗?”
“如果选错了呢?”
“什么?”
萧胤寒的话让崔叔望愣了一下:“选错什么?”
可他却没有回答,整个人神色恍惚,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崔叔望实在没办法,只好继续把信看完,只是看着看着,他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惊地看向萧胤寒:“信上说淮安水患是什么意思?”
“河水暴涨,两岸田禾、庐舍俱被冲淹……人口伤亡,以万计……”这些词句光是看着都触目惊心。
看到最后一句,崔叔望似乎明白萧胤寒说的“选择”是什么意思了。
“……实情具以告之王爷,请王爷以大局为重,挽救百姓于灾难。”
“这,这是开玩笑的吧?”崔叔望试着露出笑容:“肯定是玩笑,怎么可能道士一句话就真的有……你不会信了吧?”
崔叔望一把拉住萧胤寒的衣袖:“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说出来,只会扰乱民心,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与其说是不会相信,不如说是不敢相信。
数以万计的百姓会死于水患,这……
这次就连崔叔望脸色都在发白。
只是不管他如何紧张到絮絮叨叨,身边的男人却一点反应没有,或者说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喜欢王爷,可我不喜欢王爷总是一次次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我很害怕,想要阻止你,可是每一次都失败。”
“我知道这是王爷的选择,我没有权利改变。我不怪王爷,姜棠只希望,今后没有我的日子,王爷能够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这么冲动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最后留下的话,没回忆一次都会让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午夜梦回时,他曾无数次后悔懊恼,如果他当时听话了,他的棠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你说什么?”
萧胤寒嘴巴动了动,说了一句话。
崔叔望下意识看向他,却没有听清。
只是隐约听到了“不敢”两个字。
不敢什么?
不对,你萧胤寒还有不敢的东西?
崔叔望下意识想要调侃他两句,只是看到那仿若死人的脸色,那些话还是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直到男人朝他伸手,索要那封信。
“你要什么?哦,信……给你。”
崔叔望回过神来,将信递过去,然后又想起什么:“你真的不去追吗?”
说真的,他居然没第一时间去追人,是他今日笔直水灾更大的震惊。
这个人可是萧胤寒啊!
他竟然忍得住!
他怎么忍住不去追的?
就连他,看到信的那一刻,都想帮他去把人给追回来了。
萧胤寒用眼睛一字一字扫过,神色沉肃得,反复要将这些字一笔一划地印刻在心上。
曾经他已经选错过一次,代价就是失去她。
如今明知道那个人可能就是他,他心底想到发疯了,却不敢、不敢……
崔叔望看着男人的表情,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从男人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脆弱的味道。
“在做什么!站住!”
一声呵斥之后,很快有侍卫押着个神色猥琐的男人走过来:
“禀告王爷,这人刚刚摘周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没有鬼鬼祟祟,我就是路过、路过的……”
男人——路先生陆域皱眉说着,边说边想将自己的手臂拯救出来,然后又被狠狠按住:“老实点!王爷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崔叔望看向萧胤寒,他根本没有理会,捏着信纸的手背都暴起青筋了,可想而知用的力气有多大。
他暗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地上猥琐的男人,摆摆手:“检查一点没问题就放他走吧。”
“是。”侍卫抓着人要拉走,谁知一动,就听“扑通”一声,陆域手中的包裹掉到了地上,里面一叠图纸散了一地。
崔叔望看了一眼:“你还是个画画的?画的什么……这是什么?”
原本只是随意问的一句话,却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瞬间沉下了脸:“说,你是谁!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中?”
他一边呵斥着男人,一边撞了一下萧胤寒:“你看看这些是什么!全是田亩相关的图纸、亩数,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拿到的东西。”
没有办法,谁让刚刚才被“江老板”信上的淹没土地、让上万百姓丧生的水患给吓到,这里马上就来了个带着土地测量图纸的鬼祟家伙,任谁都会觉得有问题!
萧胤寒终于将目光移了过去,看到信上的内容,他果然意识到了问题:“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陆域被二人强大的气势所震慑,腿一软下意识就想下跪说是i自己捡的,可是在开口的那一刻,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离开前那女子说过的话——
“……半年前,我曾偶遇一游方道人,他言淮安会遭遇巨大水患,大水淹城,大灾之后成百姓十不存一,惨不忍睹。
我原本是想凭借一己之力做些挽救,也算是为子孙后代积福。
却谁曾想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如今我的生意都受到了牵连,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先行逃生,至于淮安城之后会如何,我也无能为力。
我与先生相识一场,淮安是先生的家乡,这里住着你的亲朋好友,我将这件事告诉你,希望你放在心上。能做准备便早些准备吧……”
说完这些后,那人便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说是这段时间的报酬,然后就放了他。
路域原本以为江老板是骗自己的,可是她真的就将他送上了马车,命人带回了城中。
“我……我乃是官府的检田使,这些都是府库里的资料,我准备放、放回去的……”
路域这样说着。
原本萧胤寒或许不会相信,但是谁让昨日他才和刺史见过那个不怎么行的新手检田使,如今看到如此详尽的图纸资料,只当时刑刺史派人送来的。
他不疑有他,抬手让侍卫将人放了,将图纸都留下了。
“谢、谢王爷。”
路域惨白着脸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他素来胆小,这些要命的大事他都是躲得远远的,怎么可能去参与呢?
“……命运掌握在先生自己手中,如何选,看你自己。”
才走一步,女子的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胸口仿若被火烧,本就所剩不多的良心在煎熬着。
仿佛在质问他:你身为前检田使,家中世代为官,明知会有水患发生却什么都不做,你对得起从小教育你的父母长辈吗?对得起你从小学习的一切吗?
“我、我……”
开始那是水患啊,在没有发生之前,说出来只会被当做妖言惑众,严重的还会挨板子,下大狱,说了只会倒霉,没有人会相信的。
他挣扎着往前走,可双腿却重如千斤。
终于,在侍卫嫌弃他走得慢想要拉他一把让他走快点的时候,男人忽然停下脚步。
他一咬牙,回过头去重重地跪了下去:“江老板说淮安会有水患,求王爷为百姓做主!”
萧胤寒猛地抬头看过去:“你见过她?”
一旁的崔叔望也是瞪大眼睛:水患,怎么又是水患?
就仿佛要印证他此刻的心情似的,“轰隆——”一声,久不下雨的淮安,忽然下起了暴雨……
-
【宿主竟然告诉了那个胆小鬼……】
系统觉得姜棠告诉路域淮安会有水患,与其说是好心,其实更像是一种“惩罚”。
那个家伙胆子那么小,告诉了他这些无论怎么选,都会让他痛苦。
姜棠不置可否,系统猜的没错,她确实有一部分是故意的。
谁让那家伙故意拖延时间,耽误了她的计划呢。
不过这些她不会说。
姜棠撑着伞在影卫的护送下往自己的“作坊”走去。
这里是一处平整宽阔的山坡,是她花了100积分兑换的信息——水灾时候,这里很安全,避开大水,可以用来安置灾民。
不过为了不引起注意,她直接搭建成了作坊。
不仅如此,在某次和刑启歌争执时候,她特意提过,以那人小气的性格还真就派人来查看过。
希望到时候,他的猪脑子能想起来吧。
南星不近不远地跟在少女身后,她突然说不再管淮安的事,就真的不管了,还传了话下去,让名下的商铺掌柜去找容王。
淮安城中的这些商铺本来就是玉氏商行名下的产业,她可以调动,容王手中的玉牌也可以调动。
南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他也没有问。
只要能跟在她身边,他便已经知足。
望着拿到纤细美丽的身影,少年的手掌紧紧握紧,眼神中流露出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痛苦不安。
只是不知道这种“陪伴”,还能坚持多久。
仿佛从一开始,他就在等着又一次被抛下……
“就在这里吧。”
少女的声音从前面响起,他回过神来,下意识追上去,想要离她近一点。
姜棠看着面前小小的房屋,收起了雨伞:“南星留下,其他人按计划去城中安置。”
刚刚走到前面的少年,听到这话,眼神微亮……
-
刑启歌心情不大好。
明日就是他生辰宴了,原本期待许久的宴会越是靠近,他却越来越提不起兴趣。
江老板失踪了……
从容王下令搜查,他爹下令封铺开始,她就突然失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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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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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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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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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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