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生气，就预示着他还在意。
过了一会儿，方大儒情绪平静了些，看向屋中的少女：“既然不是他让你来的，你为何要告诉老夫这些？”
姜棠闻言，脸上的笑容微淡，增添了几分哀愁：“妾身只是想让王爷高兴些。”
而她这话一出，便收到了老人不赞同的目光。
姜棠抿了一下嘴唇，似乎终于坚定了信心，抬头：“老先生，实不相瞒，王爷他其实身患头疾，经常彻夜不能入眠。御医说，这都是因为心疾引起的。王爷他……失去太多了。”
短短几句话，却让人想入非非。
方大儒皱起了眉，但没有说话。
姜棠嗓音温柔带着几分独特的韵味：“王爷虽然身处高位，却一直过的很孤独，没有朋友往来，也没有兄弟交心。但凡是他想要做的事，无论好坏，一定会被众人反对，没人站在他这边。”
方大儒冷哼一声：“他那种臭脾气，得罪的人还不够多吗？狗都不愿意理他！”
然而虽然嘴上这样说，他心底却已经相信了几分。
“而且他有你说的那么惨吗？老夫看他还挺自得其乐的！”
说这话的大儒又想起了那被气晕的夜晚，好不容易升起的几分怅然也硬生生被搅散了。
“老先生可知为何这大玉盐场好好的，会突然从长公主手上落到我家王爷手中吗？”
姜棠声音放慢，一字一句的开口：“这不过，是给他的补偿而已。”
补偿？
大儒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正色。
姜棠不急不慢的又倒了一杯茶，递给老人：“原本这些话，是不应该由妾身说的，但我知道，这世上王爷最不愿意被您这位师长误会，所以今日便厚颜替他解释了。”
姜棠顿了一下没有急着说，而是忽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两位自岚县而来，想必二位在路上就已经听到过不少王爷在王府中大开杀戒的事了吧。”
一句话让主仆两人都想起了那晚所见的血腥画面，脸色都不大好。
也正因为“亲眼所见”，大儒也不得不相信，当年教过的那个孩子，如今是真的变了。
姜棠笑道：“看老先生这个表情，就知道你们是听说了的。”
然后下一刻，她便收敛了笑容：“我要说的是，王爷杀的都是潜藏王府中的敌国奸细，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统统留下了罪状。
但是传出来的却只有容王残暴不仁，您觉得，这正常吗？”
一瞬间，方大儒脑海里闪过了许多词语“同室操戈”“政敌攻讦”“尔虞我诈”。
直到被少女温柔却不失力度的声音唤回：“可所有人都忘了，在嗜杀成性的恶名传开前，我家王爷最广为人所知的，明明是抗击北戎，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可是现在呢？”
少女惨然一笑：“大家只记得他残暴嗜杀了。但其实，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在外也从未误伤过一个百姓。”琇書蛧
一句话，让主仆两人狠狠镇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提醒：方怀文情绪波动不断增长：10、20、30……】
姜棠静静听着系统播数，等到了一个她觉得差不多的数值了，才放柔声音开口：
“先生不要误会。妾身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对王爷多一些宽容。其实在他心中，一直很在意您，他从不想与先生起争执，伤到您……”
-
【宿主觉得，那方怀文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一从院子出来，被震惊了一脸的系统终于找到机会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谁知道呢？反正我已经尽力了，若还是不行……”
【还是不行怎么样？】系统格外谦卑的问？
姜棠轻笑了一下，笑容甜美，声音甜蜜：“若还是不行，就让萧胤寒去死吧。”
“阿嚏——”
萧胤寒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让身后的护卫脸都青了。
顺子犹豫了一下走上去：“王爷，您不会着凉了吧？要不今日，就由我带人……”
“闭嘴！走！”
男人冷声喝止，一勒缰绳，策马冲在了前面。
身后的人马见状，也瞬间打起精神，追了上去。
而房间里，当姜棠离开后，看着那一脸沉思的主人，老仆人犹豫了一下开口：“主人，其实当晚你昏倒时，老奴亲耳听到了那位紧张的叫您‘老师’……”
大儒落在桌上的手一顿，脸色却更加深沉。
刚刚姜棠说的再多，都不如老仆人这一句话带给方大儒的震惊大……
-
傍晚时分，等到萧胤寒回府时，得到的消息便是：
方大儒没有再提离府的是，晚上不仅老实喝药让大夫把脉看诊，还提了自己明早不喝粥了，要吃面。
虽然只是普普通通一个要求，却差点没让伺候的下人惊喜哭了。
所以一等王爷回来就立刻过来传话了。
同样的，萧胤寒听说后也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
一直到用完晚膳，回到房间只有他和姜棠两人时，他坐在房间里临时拉来的书桌上处理白日耽误的公务时，也没有开口去问姜棠。
姜棠看了一眼，发现那边灯光有些暗淡，取了一支银簪，轻轻跳动那垂下的蜡烛芯。
“噗”地一声，火花一下明亮了起来。
她收回银簪便要回去放回桌上，可谁曾想在，路过男人身后时，会被他一把扯住手臂拉入了怀中。
姜棠吓了一条，忙将手中簪子丢开，娇嗔着回头：“王爷，万一划伤你怎么办？”
萧胤寒扫了一眼那支朴素至极的银簪，有些嫌弃的移开视线。
微粝捏着姜棠的下巴，迫使小姑娘抬起头，声音有些低哑：“你下午和他说什么？”
姜棠很快意识到男人问的是方大儒：“没说什么啊，奴婢就说现在城中情况不明，让他老人家先养好身子。大儒人很大度，一下就同意了。”
萧胤寒嗤笑一声，根本不信这种鬼话：“那个固执的臭老头，才不会这么好说话。”
说话时，男人的手掌无意识揉捏着掌中细腰，冷峻的眉眼带了几分阴郁：“过几日，我派人送他回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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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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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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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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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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