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扶着白覃入座。
她垂下眸子,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就是自然而然……”
白覃看了一眼白芊芊,大约猜到了原因。
他微叹了口气。
“圣上今日在朝堂之上,说到了有关今科太医院擢选的事情,今年大梁会增设女医立项,你去试试吧!”
白芊芊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白覃会专门来告诉她这件事。
白覃注意到了白芊芊深感意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要去考就好好考,知道了吗?”
白芊芊看着白覃,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们对表达对子女的爱意,都是如此的相像。
白芊芊鼻头有些酸,心里却很暖。
“知道了,父亲。芊芊一定会好好考。”
白覃一看白芊芊这丝毫不意外的表情,就知道墨景行定是已经事先就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她了。
“嫁妆,可都备好了?可还有什么缺的,有缺的,就去同你母亲说。少见那些有些没的上门来巴结的人。”白覃旁敲侧击地提醒。
前几日白母接了许多拜帖,全是来道贺的。
有些来客的官职比白覃还高上许多,来访的理由又让人推拒不得。
白覃明面上没说什么,但他一直为官清流,对此还是颇有微词的。
好在白芊芊在白母接见了几日外客后就让白母都将拜帖一一拒了,可他的三女儿白芷昔又开始了。
“你是家中最大的姑娘,你的一言一行都是你妹妹们的表率,而且你以后又是要嫁给墨王府的,更要记得时时谨言慎行,你可明白?”
“芊芊明白,芊芊一定谨记父亲的教诲。”
白覃欣慰地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
“你如今比从前,倒是懂事了不少。只是你那两个妹妹,我疏于管教,实在是不成个样子……”白覃有些发愁道。
和白芊芊比起来,白芷昔和白兰芳在白覃眼中,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她们两个一无才学,二无品性。
能寻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地嫁人生子,一辈子无病无灾便是天大的福气。
他最担忧的是,是白芷昔和白兰芳会贪。
白芷昔是自小就在李姨娘的娇养下长大的,白芊芊从前还在府上的时候,她还知道守着点嫡庶尊卑的规矩。
可自从白芊芊嫁人离家之后,白芷昔便像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般,私底下越发骄纵起来。
这些白覃都是知道的,但他从来不对这两个女儿寄予厚望。
所以只要她们两个不给家里搞出祸事来,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就算了。
可在看到李姨娘在看到白母接见了许多来给白芊芊道贺的达官显贵之后,也开始效仿起来,他便在心底暗暗敲响了警钟。
这样下去,迟早会传出一些莫须有的话出来的。
“你没事儿,就去多管束管束你的两个妹妹,教她们一点儿规矩!”琇書網
“芊芊知道了。”
白覃又嘱咐了白芊芊一些话,白芊芊都认真地听完。
临走之前,白芊芊忽然顿住了脚步。
“父亲,芊芊想问您一件事情。”
“什么事?”
“祠堂的那个无名牌位,是谁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白覃忽然变了脸色,他扭开脸,“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以后不许再问!”
在听完白覃的这句话后,白芊芊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了。
“那个牌位,是我未出世的哥哥的吧。”
白覃面露震惊。
半晌,他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谁在你耳边嚼舌根了?是不是玉兰?”
“父亲在逃避什么?非我白家嫡系,根本入不了祠堂,这牌位能放在祠堂内,应是得到了您的默许的,芊芊说的没错吧?”
白覃严肃地沉着一张脸:“你打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
“父亲没查过谁是凶手吗?”
“混账!你在浑说些什么!”白覃怒拍桌案。
“这才过了多久的太平日子,你这又是在疑神疑鬼什么?非要闹得好好的一个家鸡飞狗跳你才甘愿吗?”
“父亲在顾虑什么?”
“我何时教过你这般顶撞长辈了?”
“那父亲还教过我要明事理,辩是非,难道要我眼见着这其中明明有阴谋,却叫我置之不理吗?”
白覃一下噎住。
“是不是你母亲跟你说了什么了?”
“父亲不必疑心母亲,母亲一向是为你是从,从不敢忤逆你的意思。”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母亲会落胎,那本就是一场意外!你还想查什么?”
“果真是意外吗?若是意外,父亲您又为何藏着掖着,不愿告诉我?”
白覃又是如鲠在喉。
他这女儿,何时变得这般能言善辩,步步紧逼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后,随后叹了口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如今我们一家都过的好好的,你也即将嫁人了,你又整这一出是何必呢?”
“何必?”白芊芊忽觉可笑,她认真地注视着白覃的眼睛,“我母亲受了多少年的委屈,父亲您知道吗?有些事情,不会随着时间的过去就过去了的,您觉得可以算了,凶手也觉得可以算了,可我的母亲,谁又曾在乎过她是如何想的?”
“那你究竟要如何?你又能当如何?”白覃无可奈何道。
“我自有我的办法,我只要父亲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何事?”
“不要插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
白覃满脸复杂地看着白芊芊。
“不行,我不能答应你!”
白覃的直觉告诉他,白芊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可能会摧毁这个家。
他不能让白芊芊这么去做。
“父亲!”白芊芊正色道,“您曾经教导过我,君子不成人之恶,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父亲从前已然做错了,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吗?”
白覃沉痛闭目,叹道:“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啊……”
“我若告诉父亲,您一直包庇之人,不仅没有收手,甚至还对芊芊下手了呢?”
白覃震惊地瞪大双眼。
他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你说什么?”
白芊芊将托药婆寻来的苗疆蛊递给了父亲。
“那日父亲罚我跪祠堂,她来给我送参汤,我学医以后,对药材极其敏感,参汤里有古怪,我一嗅便知。于是我便请了药婆替我去查了那碗参汤,果然有古怪。
参汤里被人做了手脚,下了可以致人不孕甚至是滑胎的蛊,剂量很小,几乎难以让人察觉出来。父亲也无须多虑,芊芊绝不会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声,我只会让她明白一件事。”
善恶随人作,祸福自己招。
多行不义必自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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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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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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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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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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