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站在楼梯处听他们几人的交谈,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
站立的疼痛从足底一直钻入他的头皮之中,他只能忍着疼痛先行撤退。
可却被一个眼尖的胡人看到了他的衣角。m.χIùmЬ.CǒM
他微微皱起眉头,迅速往楼梯上方离去,
而亚力坤,则走到了暗道楼梯下方,对着前方的黑暗,拉满弓箭。
他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
箭第一次未曾射中,只射到了楼梯上。
亚力坤又拉满了弓箭,连射三箭。
最后一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钝响。
亚力坤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跟着其他胡人一起逃走。
墨景行的右肩被箭簇贯穿,鲜血涌出,逐渐浸透了他身上的夜行衣,他强忍着剧痛,斩断了箭簇的尾端,用手按了肩部几个大穴,随后便负着伤推开了暗道的门。
屋内他留给福宝的印记被动过。
福宝应当已经得了他的令,先行剿灭胡人残部,并去通知陆彧,将此事告知给圣上了。
墨景行肩上的箭伤似和寻常箭伤不同。
他伤处疼痛如火烧,伤口周边涌出的鲜血更是由鲜红逐渐变为了黑色!
程老前日去了不离山,两日后方能归来。
如今他身边,竟无一个可信任之人能替他解毒。
情况凶险至极!
可墨景行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喃喃说了一句:“真是……不凑巧……”
忽然想到了一人,墨景行眼睛一亮。
他撑住了最后一口力气,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芊芊的宅子内,这些时日是久违的宁静。
萧焱被圣上派去了大梁西部剿匪,白芊芊终于不用时不时见到这个她根本不想见到的人。
医堂内学医又逐步上了轨道,搅和她学习的三个“地头蛇”安分了不少,她如今跟着药婆和素芳,已经识得不少草药和药方,每日都过得很有收获。
天气逐渐转凉了,冬日里,天总是黑得十分早。
白芊芊畏寒,玉兰在她时常待着的书房内也添置了火盆。
用完了晚饭,白芊芊一如往常,回去书房温书,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不速之客。
墨景行捂着箭伤,身体虚弱得要靠在门上才能站稳。
他身段修长,靠在门上的时候,总是自带一股慵懒又充满无限风姿的妖娆。
可如今却无人有心思欣赏,只因他身上的黑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情况不容乐观!
他嘴唇惨白,却仍带着轻松的调笑对白芊芊打招呼:“白芊芊,又见面了……”
白芊芊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为何又出现。
因为她在看到墨景行伤口的那一刻脸色就一变,急步地跑到他面前。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看着她一脸焦急之色,墨景行居然还有心情调笑起来。
“不要紧,被小人暗算了……你怎么这么担心我?今日都不赶我了……”
白芊芊眉头紧皱,正想骂他怎么还有心思不正经,却见墨景行疼痛难忍地闭上眼,眉头紧皱,浑身的汗快把他身上的夜行衣浸透!
白芊芊只能心头忍气,叫来了玉兰。
玉兰大惊失色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半死不活的大活人。
不等她尖叫出声,白芊芊就叫住了她:“别喊,别叫!先救人!”
玉兰只能用力闭上嘴,吞下她喉咙里的尖叫,连忙上手帮白芊芊,将人扶进了屋子。
白芊芊粗略观察了一眼墨景行身上的伤口,冷静地让玉兰准备好热水、鱼线、纱布、消毒的酒和伤药等物。
“去煮一锅绿豆汤来!”
玉兰不敢懈怠,忙去准备这一切。
她此刻眼里根本没有男女大防,只有墨景行身上的伤口。
她极为慎重地用剪子剪开墨景行身上的衣服,箭簇入肉,周边一圈青黑之色!伤口周边的血脉更是似蛛网一般,青青紫紫,青紫之色一直延伸至胸腔才停了下来。
白芊芊探了探他的脉,知道他应当是提前封住了他肩上的几个穴位,否则毒素应当就已经入侵心脉了!
她松了半口气,仔细观察起伤口。
“我医术尚浅,只能帮忙将你的箭簇拔出来!你中毒匪浅,这个毒我治不了!必须去找大夫,我先去命人给你找大夫来!”
白芊芊刚想去喊人,墨景行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情况危急,二人都不曾注意到男女大防。
墨景行虚弱地叫住她,语调低沉:“不可!我不能叫人……知晓我的身份……”
白芊芊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先解毒!你不尽快解毒会死的!”
墨景行强撑着睁开眼睛,不发一言,看着白芊芊。
白芊芊看懂了他的坚持。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这么严防死守自己的身份。
但想必身份暴露,对他而言,暴露身份的危机,定是不比此刻中毒少上半分!所以他才会如此坚持的。
墨景行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我信你。”
正是信得过你,所以才将性命交付于你。
白芊芊骤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我、我从不曾替人解过毒……你怎敢信我?”
“你就当我,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此时,玉兰已将准备好的东西全部送了进来。
白芊芊知道,眼下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故意说道:“你若死了,可不能怪我……”
知晓她嘴上这么说,但定会拼尽全力。
墨景行笑:“无妨,我这条命,如今都是你的。”
此时她已全然顾不得和墨景行斗嘴,一门心思全在替他拔出箭簇上。
白芊芊手都在发抖。
她强迫着自己,用力按住自己的手,深呼吸放平自己的心跳。
没有人会在突然临危受命的时候还能镇定自若。
白芊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随后抬起眸,目光坚定地开始动手。
“我这不是医馆,可没有现成的麻沸散,你忍着点疼!”
墨景行淡笑,将自己的身体全然交付给白芊芊。
她用鱼线勾出了深已见骨的箭簇,墨景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紧蹙眉头强忍疼痛,额上汗如雨下。
白芊芊马不停蹄地开始给墨景行清洗伤口。
“现下才是最疼的时候!你若忍不住,可以叫出来!”
“无妨。”墨景行用着气声,“你只管放手去做。”
墨景行有心忍着痛声,就是不想干扰到白芊芊,白芊芊心领神会,也不想叫墨景行忍受太久的疼痛,动作十分迅速地清洗他的伤口。
一番动作下来,墨景行疼得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却仍一声不吭。
白芊芊注意到了,动作越发轻柔地给他上药:“快好了快好了,你再忍一忍!”
白芊芊忍不住墨景行中的是什么毒,不敢随意给他开药方,仅能做她现在能做的。
取出箭簇,包扎伤口,做一些基本的解毒。
她喂墨景行喝下好几碗绿豆汤,墨景行喝完后不久便全都吐了出来,绿豆汤有轻微的解毒功效,可以帮助他排除一些浮毒。
白芊芊又给玉兰写了一个由细叶凤凰尾、土黄连、雪仙草、扫雪花组成的万能解毒方。
这个万能解毒汤,民间常常用来解除一些轻微的毒素。
她给墨景行喝下一大碗的万能解毒汤,
墨景行喝下后,周身便开始发起了高热。
白芊芊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发热就证明毒素和药物都在开始作用了!
白芊芊开始用酒和凉水为他一刻不停的降温。
玉兰开口道:“小姐,你还是去休息吧?你方才太耗神耗力了!我来看着他。”
“不必,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他。”
在墨景行没降温之前,白芊芊一刻都不敢懈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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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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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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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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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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