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手段凌厉,以雷霆之力整顿北凉,贪官污吏们各有各的死法。
每日早朝大臣们讨论最多的便是今日朝上又少了哪几位大人。
雷霆手段高压政策之下,朝堂风气已焕然一新。
女皇陛下提拔了许多年轻且能力卓绝的朝堂新贵替代了死法各异的老臣。
与此同时,焕然一新的北凉大力发展农商业,国库一年比一年充盈,兵力布防也做出了调整,兵器盔甲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
如今的北凉已从三年前人人可欺的弱小国家一跃成为与南祈不相上下的强国。
反观东淩,自打三年前举兵来犯却被打得落荒而逃后实力损伤不小,至今仍未恢复。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按着黎晚晚想要的方向发展着——除了君九离。
三年来,黎晚晚派了一拨又一拨的密探前去南祈探听消息,可每次都是一无所获。
多方打探之下也仅仅探听到南祈朝堂风云突变,腥风血雨,并不太平。
可具体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而君九离则像是人间消失了般,不管如何打探,都探听不到一丝有用的消息。
又是临近年关,黎晚晚看着院前已发生机的桃树无奈轻叹一声,“你究竟,是死是活......”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黎晚晚收回神思抬眸望着来人。
那人一身玄衣,恣仪若修竹般挺拔,莹润修长的手执着一名水灵可爱的三岁孩童向着她走来。
黎晚晚看着这一幕忽觉得有些恍惚。
不知从何时起,萧凛舍弃了他曾经最喜欢的那身白衣,反倒是爱穿起沉闷的玄色衣袍来。
“女皇陛下安好。”
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黎晚晚脸上拾起淡笑,抬手揉了揉那孩子的脑袋:“雁回乖。”
雁回是秀禾跟元将的孩子,三年来元将一门心思扑在了黑甲军军营,同将士们同吃同住日夜操练,直到秀禾临盆都未来看过一眼。
秀禾嘴上不说,可却给孩子起了个雁回之名,任谁都知道她多期盼着元将来看她跟孩子一眼,可偏偏事不如人愿。
黎晚晚看这孩子可怜,便带在身边,吃穿用度均按着皇子的待遇,也算是弥补一些对秀禾的亏欠。
当年若不是她让秀禾去传旨‘赐死’君九离,两人也不会变成如此下场,雁回也就不会至今还未见过爹爹一面了。
“雁回自己去玩会,我想同陛下说几句话可好?”萧凛眉目温和,俯下身子对着小雁回说道。
雁回转了转水灵灵的大眼睛立时懂事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跟一旁的嬷嬷离开了。
“陛下——”
“萧凛,我们和离吧。”黎晚晚突然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萧凛猝不及防,他清冷的眸子立时爬满了灼人的情绪,整个人僵硬无比,像是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将他钉在了那,沉默了良久,直到眼角都泛起了红,他才问道:“就算我这些年为陛下做了如此多,陛下也不能怜悯我哪怕一点点吗?”
“你确实为我做了许多,若没有你和银甲军的支持,我也不能毫无顾忌的在朝堂大展拳脚,更无法让北凉在短短数年内一跃成为强国。”
“正因如此,我才越发觉得亏欠了你,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我只能答应你,和离之后,翊王跟你乃至银甲军尊荣依旧,我永远不会对你们下手,到时你也能寻个真正的良人过普通夫妻该过的生活,潇洒自在,天高海阔,总比在我这磋磨时光要好得多。”
黎晚晚说完转身就想走,可手腕却突然被紧紧握住。
“陛下怎知我想要的就不是现在这般时光?”萧凛浑身发颤,变得卑微又敏感,他不敢松手,他害怕这一放手便要永远失去她了。
黎晚晚将手狠狠抽出,冷漠又绝情:“萧凛,我对你,已经很仁慈了。”
当年即便是辱过君九离的如今都成了一捧黄土了,而他和他父亲作为始作俑者,还能好端端活到现在,怎么不算仁慈呢?
可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她对他仁慈!
萧凛将黎晚晚拽了过来,双手紧紧按在她的肩头,声音颤抖着,眼眶也一片赤红,早没了平日沉静自持的模样:“陛下就不能睁开眼看一看我吗?陛下...我不想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我......”
黎晚晚紧蹙着眉,看着面前已然崩溃的萧凛,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她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女皇陛下的贴身大太监手上端着一份加急战报疾步而来,“陛下!东淩突然发难,战事危急!”
东淩发兵进犯?
黎晚晚紧锁着眉接过那份战报缓缓展开,依战报所说,东淩太子亲率大军举全国之兵力进犯,几乎是带着背水一战的决心,此刻大军已抵达边境,战争一触即发。
只思索了片刻,黎晚晚立即做出决断:“传朕旨意,命翊王同元将一同带兵应战!东淩不灭,此战不熄!”wWW.ΧìǔΜЬ.CǒΜ
“是!”
总管太监领了命匆匆退下。
黎晚晚却心头仍有疑虑。
此刻的北凉早已不是三年之前,现下北凉比起东淩强盛不少,东淩选此时机进犯绝对不是个良策,何况还是举全国之力背水一战。
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覆灭的下场,此战凶险,东淩不会不知,可他们偏偏这么做了,究竟为何?
他们凭何有此底气?
......
午夜时分,潋滟的银光照亮了眼前的宫阙。
君九离赤脚穿梭在宫殿之中,目光望着眼前奢靡到极致的宫阙。
朱红的宫墙和雕梁画栋的斗拱飞檐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他已经记不清了。
除了岑析之外,南祈上下没有一人愿奉他为主,他用了三年的时间,用鲜血给这朱红的宫墙添上无数笔艳丽的颜色,才终于坐上这尊贵的位置。
他一步步踏上台阶迈向宣政殿,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段勾勒得欣长凛然。
骨节分明的手拿起酒樽,冰凉的液体顺着唇舌滑入喉中。
他身上的黑色外衫已有些松散,内里暗红色的内衫也散开大片,起伏的胸膛淋上了不少烈酒。
君九离此刻看起来慵懒又颓废,可那狭长的眼眸中尽是冷光,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野兽。
内侍拖着烛台进了殿内,毕恭毕敬的行了礼,“陛下,北凉已有所动作,主要兵力皆已前往东淩应战。”
君九离挥了挥手,“知道了,退下吧。”
内侍得了令,恭敬的退下。
他看着窗前的明月,忽地将手中的酒樽狠掷了出去,‘哐当’一声,酒樽砸在窗棂之上发出一声脆响。
无数个这样的月夜里,他总会想起许多事,那些在心头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念想终于在此刻爆发。
他的瞳中几乎被血色吞噬,蓄满了滔天的阴鸷怒色,声音冷的蚀骨幽寒,极致的病态:“黎晚晚,等着吧,你欠我的债,该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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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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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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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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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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