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三年自然灾害之后的第一个春天,繁忙的农业活动在黄子屯有序地进行着,这个春天虽然忙碌,但是对于农民来说是美好的,雨水足够,粮食长势很好,眼见着今年不需要再挨饿了,每个人劳作的时候,脸上都是希望,连脸上滑落的汗水在他们眼里都像是好看的珍珠。

  牛婶是一个对任何事都很上心的人,在她的领导下,黄子屯的粮食长得郁郁葱葱,附近几个屯子一对比,就能看出来不一样,他们屯子的粮食格外茂盛,有精神。ωωω.χΙυΜЬ.Cǒm

  其实这也是陈默的一点心意,她只是稍微做了一点点手脚,力度并没有下得太大。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时代了,她如果用力过猛,把产量弄得太夸张,没准牛婶会被当成是‘放卫星’的了。

  在陈默的帮助,以及牛婶自己的努力下,黄子屯的名声传开了。

  黄子屯作为东沟村第二生产大队,在整个村子里面成为了正面典型,村部组织了其他屯子的大队长副队长来黄子屯的田里参观。

  很快,不光村子内部,其他的村子,也有领导来参观的。

  韩书记他们几个村领导时常带着别的村子人来参观。每次都是红光满面,高兴极了,当初选牛丽红这个女人来当这个大队长,果然是押对宝了。

  黄子屯的人出门背都直了很多,虽然每个人依然瘦弱,但是脸色都很好。

  渐渐地,天气温热了起来,蚊虫从池塘那些个地方开始滋生,荒年不见的老鼠也开始出现了。

  东北大地上再一次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灭四害行动。

  有政府配好药剂,从县,到乡,到村,到屯子,一层层这样发下来,各个屯子开始撒药,一部分撒到公共区域,一部分撒到各个家里,针对蚊、蝇、鼠、蟑出没的各种洞口等。

  药物是屯子内派人定期给各家来洒好的,并不会直接发放到村民每家各自的手里。

  一是怕他们不会操作,浪费了药剂。

  二是怕有人留起来,留作他用,农村的自杀率是很高的,尤其是农村女性的自杀率,这个东西很危险。

  所以自从消杀四害这个政策有以来,这些年都是这么执行的。

  因为前三年荒年的时候,连老鼠都被抓来吃掉,所以每次来消杀的人都会嘱咐,千万不要吃老鼠了,会被药死的。

  ——

  陈默坐在西屋的炕稍,把哥哥从院子里面拿回来的,晾干的衣服叠整齐,一件件收到柜子里面,衣服有阳光的味道,温暖舒服。

  之前厚重的初春衣服已经都洗干净,跟冬装一起收好在箱子的最下面。

  现在箱子上面放的,还有她手里叠的,都是薄薄的衣服。

  有的是大哥最近让年大丰从省城捎回来的,有的是邵锦成给她置办了送过来的。

  小袜子,小裤衩,小背心,也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侧。

  而陈永峰依然没给自己买新衣服,任凭陈默怎么说,都不行。这些日子赚的钱已经一百多块了,给他自己买几身衣服真的不算什么,但是陈永峰就是觉得没必要。

  陈永峰总是觉得自己多花一分钱,妹妹就会少花一分钱,兄妹倆赚的钱,都由陈永峰藏着呢,她也没办法偷来,偷偷去给哥哥买衣服。

  陈默现在很是后悔,她不应该让空间把哥哥的衣服加固,现在怎么穿都穿不坏,当初妈妈做得太大了,怎么看哥哥这些衣服都得穿到明年才能彻底变小没办法穿。

  她叠好最后一件她的衣服,站在箱子边,看着里面叹气。现在这个箱子,四分之三的地方都堆满了她的衣物发饰之类的,哥哥的衣服依然是那老几件,放在箱子的一角叠着。

  偷偷干完活的她,下炕穿鞋。

  对,就是偷偷干活,哥哥到现在为止,依然只允许她在炕帘子的后面偷偷干一些叠衣服的简单工作,并且还嘱咐她,有别人在的时候不许叠。

  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妹妹,尽量让陈家人晚一些发现陈默也会干活了,越晚越好。

  陈默叠好衣服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地,哥哥正在后院给菜地浇水,她要去陪着他,她跟哥哥已经分开十几分钟了,难受!

  推门往外走的时候,在厨房中的二丫猛然把一个东西藏在了身后。她旁边的郭红梅也是一愣,然后少见地笑着迎上来,“诶呀,四丫,原来你在西屋里啊?俺还以为你跟你哥在后院浇水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郭红梅这种女人呢?

  陈默看了看郭红梅的僵笑假脸,又看了看厨房碗架前的二丫,她现在已经如常地在收拾碗架了。

  看来,刚才郭红梅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把刚才藏在身后的东西处理好了。

  是什么呢?能是什么呢?

  “二丫在偷吃什么呢?”陈默开口问,陈美当然不是在偷吃什么。她就算偷吃,也不可能跟郭红梅一起偷吃。但是陈默作为一个两岁半的小孩,只能这么问。

  郭红梅回头看了一眼二丫,然后放心地让开身子,不再挡在陈默跟陈美中间,“四丫,厨房没啥好吃的,不信你来看看。”

  陈默真的走了进去,来到刚才陈美站的地方,翘着脚看看,又看了看陈美的手中,确实没什么异样。

  她努努嘴,装作失望的样子,走了。

  在她踏出房门的时候,她清楚地听见,后面两个人发出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等她人影消失在门口,往西房山那边去的时候,她敏锐于常人很多的耳朵,清晰地听见,厨房传来的隐隐对话声。

  “诶妈呀,吓死俺了。她咋突然出来了,俺真以为她在后院跟她哥浇水呢。”

  “大娘,你在怕什么,她是个两岁多的小孩,看见什么了她也不懂。没听她刚才问我们偷吃什么呢?她以为我们背着她吃好吃的而已。这年纪的孩子,现在眼里心里只有吃的。”

  “也对也对。二丫,看不出来啊,你一直不吱声不吱气的,竟然还有这种心思。还有,你是怎么能想出来这种办法的呢。”

  说话声音突然没有了,陈默脚步停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才又传来陈美低低的声音,“大娘,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我也没给你想什么办法。”

  “诶呀呀,知道了知道了,你看你,俺是真心夸你,那俺不说了,放心吧。”

  之后,再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陈默鸟悄地重新迈开步子,往后院去找哥哥。

  她们在说什么事呢?陈美给郭红梅想了什么办法?

  她无需过多思考,能让郭红梅一门心思对付的,前世跟今生都只有两个人。

  那就是,她与哥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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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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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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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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