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了看鼻涕已经到了嘴巴的刘大军,“你去扯个草叶,把你的大鼻涕擦擦行不行?”
“嘿嘿,没事没事。”刘大军赶紧抬起袖子,把鼻子下面挂着的大鼻涕给抹掉了。
陈默沉默了,“诶,旁边那么多草叶子,你非用袖子。”
“嘿嘿,没事没事。”刘大军觉得自己面对四丫都不会说话了,“我就知道你也会跟着来,果然就看见你在这里了,看他们干活很无聊吧?来,咱俩玩扒尿炕吧?”
扒尿炕是小孩子们特别喜欢的预言游戏,几个孩子堆一个土堆,在上面插一根树枝,挨个来扒这个土堆,最后树枝在谁的手里倒了,谁晚上就会尿炕,其他的孩子就会开心地一起‘嘲笑’他。
陈默摇摇头,她的眼神始终在哥哥身上,哥哥现在弓着身子拉着犁耙式,她哪有心情在这里哄别的小孩玩。
刘大军没有因为陈默不陪他玩而不开心,自己找个草根,叼在嘴里,挨着陈默坐下来,陪她一起看着不远处的田地。
陈建强大萝卜脸不红不白地跟在侄儿身后,扶着犁耙式,眼睛一直贼兮兮地四处撒摸。(东北方言,观察、四处看的意思。如:你四处撒摸啥?)
奈何,这黄子屯生产大队,也就这么一百多个人,哪家有跟他合适的适龄女人啊?像快成年的王英那批的,跟陈建强那都差着辈了,陈建强看来看去,终于也发现了这一点。
看来只能等着他娘托的那冯保山了。
发现这一点之后的陈建强,一下子没有了干活的心思,别说应该他干的犁地了,现在连扶着犁耙式他都不想扶了,奈何这次春耕是全生产大队的焦点,全屯子的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尤其是刘阳跟王守财也一直盯着。
等陈永峰拉着犁耙式到这边田头的时候,陈默赶紧把身边的老式水壶拿起来,她装的是兑了灵液的水,“哥,多喝几口,喝没了我回家给你灌。”
“不行,你就在这里呆着,不能自己乱跑。你渴了你也喝,没事,不够的话等休息的时候,哥自己回去灌。”
春耕的第一天,终于坚持到结束了。大家下了工,归还完生产资料,各自回家,走的时候,刘大军依依不舍,“四丫,明天见。”
陈默拉着陈永峰的手往家走,哥哥的手心已经被绳子磨出了泡。
十一岁的陈永峰干那么重的活,都默默地没有说什么,整个回家的路上,全屯子的都听着二十多岁的陈建强满嘴骂骂咧咧,陈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一直在旁边扶着儿子,劝慰着。
到了家,陈建强一屁股坐在炕上,翘着脚,“二丫!”他喊了一声,同样干了一天活的二丫,就上前帮他脱掉臭气熏天的鞋子。他一甩腿,就躺倒在炕上,“赶紧做饭!饿死了!饭摆好之前谁也别喊我!”
陈永峰也是跟二丫一样,还得去西房山抱柴火。
众人都累极了,吃了饭也都赶紧躺下休息,明天还得继续春耕。
陈默趁着哥哥睡着了,从空间拿出工具,把他手上的水泡挑破,上药膏,这手上的水泡明早就会好,然后在他的手掌心涂抹上一层厚厚的保护药膏。接着,给哥哥肩膀上红肿的绳子的勒痕擦药,最后肩膀,胳膊,腿上的各处肌肉,都涂抹上消除疲劳,缓解肌肉疼痛的药膏。
陈默细心地仔细给哥哥涂药,轻轻按摩,这一套下来整整花了四十分钟。
做完这一切,她才小心翼翼地躺下,不让自己压到哥哥的胳膊,在药膏发挥效力的同时,让他舒舒服服地睡。
春耕不知道要持续几天,想到这一点,陈默就愁眉不展,虽然知道自己的灵液,佛慈丸,跟药膏,会帮助哥哥很轻松地度过,但是她看见哥哥弓着身子犁地的样子,就是控制不住的心疼。
陈默想了想,再次拿出了安眠剂,翻身下炕,去了东屋。
爬上炕对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陈建强,就是一顿踹,被喷了安眠剂的陈建强疼得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
陈默踹累了才整理了下头发,喘着气下了炕,回了西屋,因为刚才的‘体力消耗’,陈默算是能睡着了。
第二天的春耕,陈建强不光头疼,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他看着前面轻松地拉着犁耙式的侄儿,不解地咬牙坚持。
——
春耕这几天陈默就一直陪在哥哥的身边,照顾着他的身体。
纯人力犁地的进度就是很慢,这几天地垄总算是都整齐地备好,坑也由小孩子们刨了一部分,还没到下午放工的时候,天气就越来越阴了。天气阴下来,所有人的心情都异常好。琇書網
看这样子,要下雨了,大雨预示着休息,再就是好的收成。
豆大的急雨很快,往劳作的人们身上砸过来,刘阳一声令下,大家赶紧拿了生产资料往大队跑,把生产资料上交了,就提早放工躲雨了。
骤雨越下越急,眼看中雨变成了大雨,这一场雨真是下到了人们的心里,春雨贵如油,这一场及时雨过后,种下去种子不用特意再浇一次水,而且地里面的野菜也会借着这场雨,全力地开始发芽长大。
翌日一早,果然如大家所料,地里面稀泞,完全下不去脚,只好再雨休一天,等田地里的雨水再往下渗渗,能下去脚了,才能继续种地。
最高兴的是陈永峰,在繁忙的春耕期间,得到了一天假期。他算了算,刚好是周五。
吃过早饭,他带着陈默拖着爬犁车出门。
陈老太太啐了一口,“地里稀泞的,还装模作样拉着爬犁车出门了,装啥出去砍柴火啊?肯定又去找他们那个朋友蹭吃蹭喝去了,呸,白眼狼。”
兄妹俩听见也当没听见,陈永峰现在心里只有那个池塘,出门往西边走,小心地绕了屯子半圈,往东边他们俩的秘密基地奔去。
“这几天大家都在忙春耕,应该没有人发现那里。”陈永峰一边赶路,一边自我安慰,陈默老神在在,毫不担心,当然没人能发现了。
等那片池塘再一次好好地呈现在陈永峰面前的时候,这小小男子汉长长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他赶紧去把两个水桶找出来,检查里面的东西,“太好了!”陈永峰看着水桶里面,脸上更加高兴,“咱们的火柴跟盐巴竟然都保住了,没被雨淋湿。”
“因为哥哥的水桶是侧着放的,不会积雨水。”
陈默长出一口气,幸好哥哥的桶子是侧着放藏在草窠子里的,不然可很难解释,为什么火柴跟盐都没有淋到雨了。
一心抓鱼的陈永峰并没有发现,其实,这个小池塘跟周围的草窠子树林,压根就没有淋到雨。
好在,小池塘周围的地表一直是湿湿的,空气中有一股氤氲的水汽,让陈默糊弄过了这一关。
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下一次外界下雨了,记得告诉空间安排小池塘这里也下一场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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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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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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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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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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