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边关待了这么多年,与边军又不缺书信往来,对于那孙阁老的族侄孙永禄是什么货色,谁不是心里有数?
这人其实不算是个蠢人,但若论领兵打仗的本事,他是真没什么天赋,倒是十分擅长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每每遇到要冒风险的事,他都会明哲保身,甚至是盘算着反阴他人一波。而那些不需要承担风险的功劳,他总是十分积极地争取,什么手段都敢使,也不管周围的人会如何看待他。
就因为他这种为人作风,每次大战有机会立军功的时候,他都会缩回去,然后在战事结束后,别的将军们因战功而受嘉奖时,跳出来阴阳怪气,仿佛是别人故意妨碍他,他才没分得一份功劳的。而事实上,他从来没有真正独立带兵打过一场仗。m.χIùmЬ.CǒM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孙阁老说的,孙阁老竟然真的相信他在边关多年来一事无成,都是镇国公府打压算计的缘故。
当然,也有可能是孙家实在没别的人才了。孙家本来就不是世家大户,孙阁老刚中进士那会儿,还被算在寒门才子、暴发户的圈子里。他的子侄多是以他为榜样,一心走文官路子的,唯有孙永禄熟读兵法,武艺骑射都过得去,看起来是个值得栽培的武将苗子。若是孙永禄不可用,孙阁老也找不到可以替代他的人了,若不想放弃边关兵权,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用他。
而孙永禄能得到孙阁老的看重,怎么也有点表面上的本事,能唬一唬不了解他的人。只要不是让他独力指挥一场战斗,光是守守关隘,遇到敌情时就发发警报,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么简单的事,边关诸卫中有品级的军官,哪怕是七八品的总旗小旗,也能办得到。
曹陆二人还觉得,孙永禄目前就盼着能立个大功劳了。虽然守关示警的功劳有限,但总比没有强。他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到,那就别提什么立功上位了,镇国公府一定会参他贻误军机,早早将人撵回京城去的。
老陆严肃地问谢文载:“你觉得孙永禄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到么?他还不至于无能到这个地步吧?”
谢文载也严肃地对他说:“就算他能办得到,只要那姓孙的商人当真心怀鬼胎,就一定会让他办不到!”
老陆顿时不说话了。
谢文载对这商人的怀疑真不是无的放矢的。
这人若是孙家派来给孙永禄做智囊的,怎么会不顾孙阁老的名声,妨碍沙州百姓迁入肃州,还让孙永禄公然去做背祸的人?
他若是帮孙永禄去胡人地界做奸细的,把自己跟孙永禄的亲密关系闹得人尽皆知,还怎么冒充无辜商人出关?
既然他什么都帮不上孙永禄,那他搞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目的?
怎么想这人都很奇怪。孙永禄该不会也是被他骗了吧?
老曹想了想:“孙永禄今晚刚刚离了肃州城,刘恪仁说那商人还在城里,替他盯着抓奸细的事儿。就算那商人有什么阴谋算计,也不是近两天会发生的。咱们明儿进了城,就赶紧去找老顾他们提醒一声。只要他们把那商人盯紧了,再叫关城那头警醒些,就不怕孙永禄会出什么差错。”
老陆慢慢点头:“既然孙永禄走了,那滞留在城外的瓜州移民,也该尽快放进城中,登记造册了。只要没人堵在城门口,你担心的事自然不会发生。”
谢文载微微一笑:“希望如此。但那商人既然留在了肃州城,又岂会坐视自己的算计落空?还不知道他会如何糊弄孙永禄呢!倘若边军盯得够紧,兴许还能揪出真正的奸细来。”
三人随即便开始商量起明日进城后的计划,见了熟悉的边军将领,又该如何说服他们相信自己的推测,如此这般,直商量到深夜,方才各自安歇。
而海棠就睡在自己的马车里,从头听到尾,一字一句全都没漏下。
她想起了便宜小哥哥海礁重生后透露的信息,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谢表叔公真不愧是海家公认最聪明的人,他的推测真的再准确不过了。确实有敌袭,肃州城也确实被敌军攻破了。虽然不知道这城具体是怎么破的,但有了谢表叔公的推断,海棠也大概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不知道,敌袭会在哪一天到来?
海棠看了看系统面板,充能进度停留在3.5%,就算再充几日,也不可能让空间传送功能恢复正常运转。可她要是不能尽快离开这个世界,就要与海家人一同身陷战火了!
海礁似乎认定自己有机会改变家人的悲惨命运。可明日海家人要是能顺利入城,还要前往官府登记户籍,安排去处,两个生病的孩子也需要请大夫抓药,略加休养。爷爷海西崖曾提过,海家从瓜州带来的上等骏马,除去自家留两匹做种马以外,其他的都要卖给边军的熟人。除了少辆的种羊种马与拉车的马以外,海家人不打算带太多的牲畜继续赶路。
要办的事有这么多,哪怕不提谢表叔公与曹爷爷、陆爷爷想要查清那孙姓商人底细的事,海家人三两天内也绝对走不了。海礁是重生过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若他依然有把握能带着家人避开城破的惨事,那就是敌人近几天内还不会来?
可事情真的会如此顺利吗?海礁一个孩子,若不能拿出足够的理由去说服长辈,海家人怎么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早早离开肃州城?
而离开肃州城后,海家人就能安全了吗?
肃州城外是广袤无垠的荒野,想要前往下一个能安家的城池,起码要走上几百里路。万一在到达安全的地方之前,海家人先遇上敌军了呢?他们留在肃州城会有危险,难道在荒野中就不会遇上危险了吗?就怕到时候想逃都没法逃,连个能暂时容身的掩体都未必能找到。
那还不如不离开肃州,留下来与守军一同对敌呢!
正如谢表叔公与曹、陆两位长辈方才说的那样,只要把城门外滞留的移民提前放进城中安顿,让嘉峪关的守军小心留意敌情,肃州城还是大概率能自保的。
敌袭这种事,往年也不是没发生过,可肃州城不是一直好好地矗立于此吗?城中的军民百姓,不是还一直好好地在城中生活吗?
海棠暗暗拿定了主意。她会用适当的方式引导小哥哥海礁,让他放弃原本带着家人逃离肃州的不靠谱计划,改为向肃州守军告知真相,好团结一致,对抗来敌。
至于到时候要如何让肃州守将相信海礁的话……她还得好好再斟酌一下,想出个靠谱的借口才行。
事关自己的平安,本想躺平的海棠顿时支楞起来了。
www.yetianlian.info。m.yetianlian.info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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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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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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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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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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