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儿夜里开始,就有人偷偷潜入海家的车队中,到处打探情况,明显是不怀好意。
天刚亮的时候,甚至还有人企图掀开车帘往车厢里头偷看呢!
不过那时候车里还有金果在,海家也有男人在附近出现,把那人吓跑了。如今车里只剩下她一个小女孩,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储物格里小巧锋利的匕首无声无息地落入海棠手中。只要有人胆敢往车厢里钻,她一定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事后要如何向海家人交代?这还不容易么?边城地界,就算是小孩子,手里拥有一把小匕首也是寻常事,更何况海家还是军户?
造成那一声“咚”的人没有摸进车厢里来,只是藏身于马车后方,用一把公鸭嗓子跟同伙说话:“在这说话方便。车里是个生病的小丫头,睡着了,听不见的。”m.xiumb.com
他的同伙没有异议,反问他:“如何?可摸清楚哪几辆车里有好东西了?”
“财物最多的是那辆黑色的大马车,海老头两口子就住在里头,但这辆车成天都有人守着,恐怕没戏。再来就是西边那辆大车了,里头装的都是各种香料,少说也能卖上几千金,容易出货,又只有一个老头看守,最好下手。”
同伙似乎不太满意:“就这一辆车?我听说海家可是大财主,好东西多得是。”
“好东西再多,咱们又不能明抢,万一惊动了城里的守军,要如何脱身?”公鸭嗓并不贪心,“羊皮和烈酒虽好,但要运走也太麻烦了,还是香料省事。”
同伙不吭声了,显然不大甘心。
就在这时,马车侧前方传来一声呼喝:“什么人?!”
海棠听出是自家小哥哥海礁的声音,正担心那两个歹人会不会欺负孩子,就听得那两人如惊弓之鸟般,迅速逃走了。
就这胆子,还想抢劫海家?
海棠不由得露出鄙视的表情,就看到车帘子一掀,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钻了进来。
海礁小哥今年虽然只有十一二岁,但长得颇为高大壮实,宽肩长腿,光看背影,就跟个矮个子成年男人没什么区别,只是脸上稚气未脱罢了。
他是个浓眉大眼的朴实少年,肤色黝黑,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满面关怀地凑近了妹妹细看,见海棠醒了,便露出高兴的表情:“醒啦?没吓着吧?刚才好象有人偷摸进来,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放心,哥哥就守在外头,不许任何歹人靠近!”
说完他又忍不住抱怨:“金果呢?她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管啦?我要告诉阿奶去!”
海棠沙哑着声音替金果辩解:“爷爷让金果去熬米粥了。我一个人睡着挺好,刚刚才醒的。”她低声道,“方才有两个人躲在车后头,商量着我们家都有哪几辆车装了值钱的东西,好象打算要偷呢。其中一个看上了装香料的那辆车,另一个连爷爷那辆车也不想放过。哥,你去提醒爷奶一声,夜里可能会闹贼。”
海礁顿时恼了:“什么人这样大胆?!光天化日摸进来就算了,居然还想偷东西?!活腻了?!”骂完了贼,他又忍不住骂家里的护卫和仆人,“大白天的就让贼摸进来了,他们都是死人不成?!”
少年骂骂咧咧地下车去了,不一会儿便领着谢文载与老管家崔伯回来。
谢文载关心地摸了摸海棠的额头,还替她把了脉:“没吓着吧?放心,这事儿大人会解决的,你只管安心休息就好。”
崔伯绕着马车检查了一圈,回来报告:“谢爷,马车后确实有贼人落下的痕迹,跟我在其他马车周边发现的极相似,看来这伙人早就盯上咱们家了。”
谢文载叹了口气:“咱们家人口不多,却带了许多羊马,车也赶了十几辆。如今滞留城外,光是派人手看顾车辆牲畜,就忙不过来了,难怪会被人盯上。”
海礁忙道:“表叔公,咱们得想办法抓住这伙人才行!不然再让他们摸进来,万一伤着谁了怎么办?妹妹还病着呢,她一个人在车里待着,也太危险了!”
“把这辆车挪到我的车边上去吧。”谢文载道,“小石头还病着,你阿奶和你二叔两口子都要照顾他,你爷爷去打点进城的事了,你年纪又还小。我和你陆爷爷、曹爷爷虽然年纪大了,帮着照看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等你爷爷回来,我会跟他商量,想办法尽早进城去。”
海礁咂巴咂巴嘴:“那好吧。表叔公你可要把我妹妹看好了,有事只管喊我。”
谢文载笑了,转头就招呼崔伯挪车。
海棠睡的马车,其实位置距离家人并不远,只是周围多是载着货物行李的大车,跟住人的马车都有一段距离,跟外人还隔着许多羊马,安全性还是可以的。这是她穿过来后,借口想要个清静的环境休息才特地要求的。原本她是想着离其他人远一点,更方便自己检查系统的情况,可金果一直待在车里照看她,其实也没方便到哪里去。如今谢文载要挪车,她就没有吭声。
崔伯挪开了三四辆马车,才腾出道路,把海棠的车挪到了谢文载与陆、曹两位老人的马车边上,另一边是海礁的马车,倒也方便做哥哥的照看小妹。
挪完车后,天色昏暗下来,已是傍晚时分。
金果熬好了米粥,送来给海棠吃了,说不上好吃,但以如今的条件,也没办法要求更多。
吃过米粥,金果又去干活了。隔壁马车里几位老人家时不时就过来看海棠一眼,倒也没什么可让人担心的。但很快,谢文载就来通知陆、曹二位:“表兄回来了。他刚刚在城外与刘恪仁见了一面,把人请回来了,让我们过去说话。”
曹爷爷吃了一惊:“刘恪仁来了?他就不怕叫姓孙的看见?!”
“听说孙永禄刚刚出城,往关城那边去了。”谢文载沉声道,“若他不走,刘恪仁还真未必敢来找我们。他不能久待,天黑透之前就要回城,我们快走。”
三位老爷子齐齐往海西崖的马车那边去了。海棠在马车里听见动静,心里有些好奇,这“刘恪仁”是什么来头?
车帘再次被掀开,海礁提着一盏灯笼钻了进来:“表叔公有事,我过来陪你。”
海棠笑了,挪出一个空位:“我要睡了,哥哥也歇一歇吧。你今天帮忙看着马,也累坏了吧?”
海礁笑嘻嘻地:“我不累,坐着打个盹就行。”其实还是累了。
海棠也不多说,闭上眼睛养神,不一会儿,车厢里就响起了呼噜声。她睁开双眼,借着昏暗的灯笼光,看到海礁倚靠着车厢壁板,早已睡得熟了。
海棠放缓了表情,起身扯过一件羊皮袄,轻轻盖在小哥哥身上,免得他着凉。
刚躺回原位,她就看到海礁猛然睁开了双眼,一副受了大惊吓的模样坐起身,脸上露出惊愕、警惕、凶狠、绝望……许多无比复杂的表情。
曾经单纯莽撞的少年似乎消失了。如今在这双眼睛背后的……是一个历尽沧桑的灵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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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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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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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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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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