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年龄的人相比,雪柔的外貌比她们更显得成熟得多。她少了一份像晓静般少女的天真无邪与纯真,多了一份岁月的苍凉及无奈。她吃了几口色拉,又微微地抬头,眼睛聚焦在老电影上。
忽然,微信有讯息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雪柔心里唠叨:哼!叶思仁,你这死猴子,终于舍得给我发讯息了吗?
她点开一看,原来是伦菁青看中了某品牌的衣服,想买,但是不够钱,找她问有没有平替。
雪柔一番解释以后,又推给她几个自己平常也在买的淘宝店,总算把菁青打发掉。
不久,她点了一份足四人分量的3层高杂锦和牛肉巨无霸汉堡,4人份的小食拼盘,和舒伯特点的意大利比萨queenmargherita。作为维也纳出生的人,舒伯特对pizza有着迷一样的执着,比如:他认为那些加了菠萝的,都是异类,绝对不吃,所以他特别点了这份只有西红柿酱、水牛芝士(mozzarella)和罗勒的薄饼。
菜刚上,舒伯特看了看桌上夸张的分量,不禁有点惊讶:"你吃得下这么多?"
"吃不下就打包啦,没甚么的。"雪柔寡淡地说。
"打包?"
"打包就打包,有甚么问题?"
以前,她们一家三口,在外面吃剩的东西,都习惯打包回家。可当舒伯特发家以后,就没这习惯。有时候一餐过去,还剩很多,都不屑带走。
舒伯特正想动筷子,雪柔却止住了他。
"先别吃,手机先吃。"
她一番拍摄打卡后,菜都有点冷了,才开始吃。可汉堡还没下嘴,微信提示音又来了。
雪柔心想:终于舍得来了吗,我就看看不回,急死你。
她翻开手机,原来只是大家在群里发来的讯息,问她生日派对的场地决定好了没。
她一边打字,一边说:"我已经在我妈那订好了包厢,到时候你们直接过去吧!"
说罢,正想吃东西,群里大伙又来了几句:甚么喝不喝酒,唱歌,玩甚么游戏。
雪柔来来回回,舒伯特的pizza都吃了一半,她还是未动一口。
"雪柔,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玩手机,这样很没有礼貌。要是换了在外面,人家怎么看你!"舒伯特斥道。
雪柔听着,就来气:"人家怎么看我不重要,你只在乎人家怎么看你吧!"
说罢,丢下手中的刀叉,改为一大口把三层的汉堡塞嘴里。
其实这高级餐厅的巨无霸汉堡打从一开始,最正宗是想让客人分层吃。但总有些男生,嘴巴大,能一口咬掉三层,店员也没想到竟会过到像雪柔一样的女生,也能一口闷。
酱汁,肉沫瞬间从汉堡中喷发出来,流遍雪柔的双手。但见她不慌不忙地吮了吮手指,继续吃,左手那还沾着汁的手,又捧起橙汁,大口闷了一杯。
"噶~"又不忘来一声长噶。
舒伯特见了,大为震惊。一想到自己教了她快十年的贵族礼仪,白教了。
此时,她的微信又响了,她连忙地用湿纸巾,擦了擦手,点开来看。
TMD,又不是叶思仁,只是菁青来问她淘宝的问题,她随便敷衍过去,就一个闷劲,又吃了一大口汉堡,随手又直接拿起小食拼盘里的炸鸡翅往嘴里塞。
一边咬,一边打从心里臭骂着叶思仁:好家伙,除了父母以外,就从来没有人不敢一个小时内,不回我讯息的,TMD,你竟然一天不回是吧!
好家伙,不发讯息过来是吧,别想回了!
她连忙骂了几句过去,又气冲冲地关掉手机屏幕。
舒伯特看着,有点在意:“吃慢点,别像只猪一样。”
说罢,他又拿出纸巾轻拭她嘴角的酱汁。
“就算是猪,也是可爱的小猪猪。”雪柔满足地吃了他送到嘴边的牛扒:”跟爸爸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好幸福!”
他脑海里的雪柔,对他这样说。
然后,现在的雪柔,像是有点嫌弃地接过纸巾。
"你怎么这么大脾气?男朋友气你了?"舒伯特试探性地问。
男朋友!?
雪柔一下子愣子住,反应不过来,食物卡在喉咙里,很不舒服。
舒佰特见状,连忙走到她身后,马上用哈姆立克法抢救。他站到雪柔身后,双手环绕她的腰,要她姿势稍微前倾。接着一手握拳,另一手包覆在拳头上,将拳头放在肋骨下缘、肚脐以上的位置,然后用力朝向上、向内挤压几次。好不容易,才把她喉咙的食物给弄了出来。
雪柔红着脸,喘着气,冒着汗,有点虚地看了看舒伯特的脸,艰难地说,"谢谢……"
"嗯。"
两人有点晃神,这感觉像是有种似曾相识。
吃完饭后,两人都没有甚么说话,雪柔带着打包剩下的东西,坐着舒伯特的车,回到楼下。
"我送你上去吧?"舒伯特温柔地说。
他陪着她走了一半,但雪柔始终有点不太舒服,说:"还是不要了……不方便。"
她轻声地说。
"嗯……那好吧。"
舒伯特寡淡地说着,转身下楼,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又说:"我们还可以回到以前那样吗?"
"不可能了,毕竟已经回不去了。"琇書網
"嗯。这也是。"舒伯特说罢,继续走。
雪柔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里。
此时,天忽然下了雨,就像那年仲夏的晚上一样。
在香港的另一边,叶叔的船在人迹罕至的青衣某私人码头停靠。
叶思仁下了船,手机的讯号才恢复正常,正想着要不要回复雪柔,又逢下雨,就想去爸爸工作的地方一趟,再帮他推点东西。
一路上,思仁除了看群里的消息外,就是想着,要怎么回雪柔比较好。
首先,他回的话,都一定得死。。。
但是他不回的话,到时候回陈南芳的时候碰到她,也得死,且死得更恨;
但是,回的话,也许等她气完了,下次见面就没那么气了……
几番思想斗争,
他打了一篇几百字的小作文,清晰地解释了他的因由动机,又解释了一番自己对雪柔的态度,好让她的心里平衡点。
他仔细地打量自己的小作文,又在地铁上握着十字架祈祷了好几遍:"主啊!到底发还是不发好……"
最后,他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高举,心道:要是这么高也能发出去了,就是主也想要我发了吧?
说罢,大手一挥。
不久,微信振个不停……
他艰难地张开一只眼看微信……
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映入眼帘。
TMD,白害我紧张了一天,原来把我拉黑了!
想着想着,这拉黑,可不就更不得了吗……
他还是不信邪的发了几句,果真如此……
忽然,雪柔又发几条讯息过来骂他。
他也想回她,可是,她已经把他拉黑了呀……
原来。。。。
雪柔忘了自己把他拉黑了……
还一直发讯息过来。
这下,把思仁给整无语了。
思仁刚出了地铁站后,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和雷鸣,豆大的雨点就砸在地上。
"不好了!"
他看着天,就担心地赶往父亲工作的路线上。
但见一位环卫工人,冒着淋雨,辛苦地把一车笨重的垃圾推到马路中心的安全岛。可一不小心,他连人带手推车在马路中心翻倒了。思仁见状,马上冲出红灯,赶了过来,把车翻正,又把散落的垃圾重新收进车子里。
"爸,没事吧?"思仁扶起环卫工人说道。
"你不是跟叔叔去了大亚湾吗,怎么回来了?"
"叔叔也没说中途经过,不可以下船呀。"思仁说。
二人说着,笑着慢慢地把车推到安全岛。
"思仁,虽然出海很辛苦,但是一趟旅程回来,能增广见闻,对你日后的人生经历很有帮助,比起你去学音乐好多了!你音乐学再好,也不过帮有钱人打工,供他们消遣而已。"叶爸一边推着车,一边跟思仁说教。
"这次跑船,虽然会影响你在香港读书的学习成绩,但是因为有叔叔这官方认定,对你将来考公,回大陆上大学也很有帮助。所以,吃点苦,收获这么大,很值得。而且,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跑船的,比以前的严格多了。刚好,你叔叔有编制在,他又是个军人。虽然是有点风险,但是只要你乖乖跟着他身后,凡事不要冲动,就一定没事的。"叶爸又唠叨道。
说着,他又把一张平安符塞在思仁的口袋里。
"爸,我不信这个,我信上帝的。"思仁嫌弃的,想把它退回给爸爸。
"我管你信甚么!总之,你……你给我拿好!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初一的时候,在黄大仙庙,辛苦排队,拿头香,才帮你求回来的,可以保你一路平安!"
"爸,别那么迷信好不!小张那年,他爸还帮他求了一件就甚么刀枪不入的百家衣,还不是被人家用AK打成蜂窝。你的大仙要是能保佑你,我们会落得这田地吗?"思仁反驳道。
"你那上帝要是保佑你,你国庆比赛会输得这么难看吗?不孝子,你以为你信了上帝,有天父,就没我这老爸了,是不是?"
叶爸说着,随手拿起扫把,一棍扫把头打他身上。
思仁忍着被打,好不容易把车子推回安全岛上。
此时,雨下得越来大。
"爸!我们先把车推到行人道去,到时候我随便你打,好吗?"思仁唠叨说。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把白色的雨伞,架在他们的头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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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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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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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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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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