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犹豫。
她杀过人,也并不是不敢杀人。
她不知为什么看着此刻的上官刃,心底产生了一丝犹豫。
她想报仇都快想疯了,可等到真的可以报仇的时候,心中又产生异样的感觉。
姜卢在耳边轻声地说道:“董小姐,董老前辈还等着回观柳城入土为安呢。”
董玲玲的眼中散发出恨意,手中的短剑握的更紧了。
她举起短剑,向着上官刃的心脏刺去。
“等一等。”
柳满庭的声音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面。
董玲玲止住了动作。
姜卢闻声看去,看到了那个破箱子。
田三从王寡妇贞节牌坊前面的垃圾堆里面找到的箱子。
原来柳满庭一直把自己关在箱子里面。
田三打开箱子。
柳满庭走了出来,依旧是那身乞丐的装扮,身上散发着轻微地恶臭。
他走到董玲玲身边,拿过她手中的短剑,微笑着道:“我早就说过,姑娘家家地最好不要动刀动枪。”
董玲玲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说话,只是在听到柳满庭的声音时眼泪如决堤一般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柳满庭附身在上官刃的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话音未落,剑便一点一点地插入上官刃的心脏。
上官刃的脸上露出笑容,没人知道他在此刻还能笑的出来。
如果说真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笑,那么这个人只能是柳满庭。
“替我照顾红儿。”
这是上官刃说的最后一句话。
柳满庭看着上官刃的尸体,喃喃自语道:“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他难道知道董彦会并不是上官刃杀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他一时半刻找不到凶手,又不忍心看着董玲玲继续伤心下去。
所以,他只好选择找一个人来暂时平息董玲玲内心的仇恨。
这也许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怪物。”柳满庭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着。
董玲玲坐着孔雀椅离开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董彦会的尸体带回观柳城。
姜卢未走,他的手下更未走。
柳满庭也没有走。
姜卢微笑着道:“少主,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柳满庭看着姜卢眼神很冷,语气更冷,“你是一个聪明人,聪明到可能会被聪明误的人。上官刃的最后一句话你听到了?”
姜卢脸上的笑容变成尴尬,道:“我听到了。”
柳满庭向着董玲玲离去的方向而去,边走边道:“我现在要和玲玲回一趟观柳城,在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上官红还活着。”
乌云不知道何时出现了,遮住了圆月,天地之间陷入一片黑暗。
十月二十二日,夜,下弦月,月如钩。
上官红站在上官家的门口,看着大门上的牌匾,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牌匾上原来大大的上官二字,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姜字。
她怎么会相信,才短短半个月时间,自己曾经温馨的家却变成了别人的家。
她用出最大的力气砸着门。
“那个不开眼的东西?”
门内传来咒骂声。
“你家姑奶奶回来了。”上官红没好气地说道。
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名家仆。
两名家仆在看到上官红后,全都低下了头。
他们原本是上官家的家仆,此刻却变成了姜家的家仆。
“怎么回事?”上官红没好气地问道。
二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眼神。
上官红见状再次问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爹爹呢?为什么上官家会变成姜家?”
二人还是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老三从门内走了出来。
上官红看着老三,道:“你是谁?”
老三道:“徐有术。”
原来他叫许有术。
“发生了什么事?”上官红再次问道。
她的心开始向下沉,脸色也因为愤怒和恐惧变的白一块红一块。
“就是你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徐有术回道。
“我爹爹呢?”
“死了。”
上官红的眼眶在瞬间变红,手也握住了腰间短剑的剑柄上。Χiυmъ.cοΜ
“是谁杀了他?”
“柳满庭。”
“柳满庭在哪?”
“观柳城。”徐有术平静地说道,紧接着又说道:“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吗?”
上官红道:“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是我家,我凭什么离开?应该离开这里的人是你,不是我。”
徐有术嘴角露出轻笑,道:“这里之前是你的家,不过现在不是了。”
上官红刚想将短剑拔出鞘,手腕却被徐有术紧紧地抓住。
徐有术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轻声说道:“你最好不要拔剑,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上官红感觉自己的手腕不是被一个人抓着,而是被一只钳子狠狠地夹着,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挣脱不了这个钳子。
“好,我不拔剑。”
门关上了。
上官红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第一次觉得这扇门竟然如此的美丽。
她之前从未觉得这扇门如此的好看。
她收回心神,在墙外等了半个时辰,随后从她经常偷跑出去的那堵墙上一跃而过,来到了里面。
她找到了一个巡夜的家仆,用剑架在家仆的脖子上,道:“告诉我发生的一切。”
家仆没敢有任何废话便将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上官红赶到山德镇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长街两边全都是叫卖的声音。
此刻的她吃不下任何东西,但她又不得不吃,因为接下来她面对姜卢,那个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男人。
仇恨从来就是这样没完没了,所以,斩草必须要除根。
一大碗牛肉面摆在了桌子上。
上官红大口地吃着。
“姑娘,面不苦吗?”
上官红没有抬头看说话的人。
结果,这个人竟然坐了下来,就坐在上官红的对面。
上官红只得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他身着一袭剪裁的非常合身的朴素长袍,修长的身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给人一种儒雅书生的感觉。
他不是别人正是洛峰,没人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面苦不苦与你何干?”上官红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可能与我没有关系。”洛峰轻摇着折扇说道。
“与你何干?”
“如此美丽的一位姑娘,吃着一碗混着眼泪的牛肉面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洛峰继续说道。
上官红抬手擦了擦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油嘴滑舌。”
洛峰大笑了起来,笑声很是爽朗,道:“我叫洛峰,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红瞪着双眼看着洛峰,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和洛峰见面。
洛峰像是根本不在意上官红对自己的态度,继续说道:“你姓上官,单名一个红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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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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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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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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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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