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忽明忽暗,映照着世间上的邪恶与善良。
“你叫小文?没有法号?”周败柳轻声地问道。
“我还未受戒,所以没有法号,师父说过,在小僧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便给小僧受戒,赐小僧法号。”小文低着头,缓缓地说道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细若蚊鸣。
小文的语气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如果你没有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你根本无法体会他是用何种语气说出的这番话。
再过十天小文便要过十六岁生日了,可现实并不遂人愿,最近他在做梦时,都会梦到他受戒时的情形。
梦到戒嗔咧着大嘴,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地说道:“以后可要好好地背诵佛书。”戒忘眼角带笑地对着他轻轻地点头,翠姨早早地做好了一大堆他爱吃的斋菜等着他去吃……
可戒空此刻身在何处?翠姨在平铁城又过的怎么样?他的手将刀鞘握的更紧了,他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都忍不住地想要仰天大吼,更想自己的身后能长有一双翅膀,可以展翅高飞的翅膀,这样他便能飞到平铁城找到翠姨,更可以飞跃山川找到戒空。
周败柳感觉到了小文的变化,小文此刻心思已乱,那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周败柳必将占尽优势,可他的眼中并没有窃喜。
他是个天才,货真价实的天才,两岁便能感受到丹田内的灵气,五岁便达到了赤奋一阶,十岁达到禅卯二阶,十五岁的时候更达到了许多人可能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执徐境界。
此刻他的灵气已经在执徐三阶的巅峰状态,差一个契机便可晋升到大凰落之境。
所以,没有人能说他不是一个天才,天才都是高傲的这是偶然也是必然,他们都是有着极强的自尊心,他怎么可能乘人之危?他做不到,即便他想那样做,他身体里流淌的那高傲的血液,和那高傲的骨骼都不允许他那样去做。
“我以为师父唤我姓名会是在碰到柳满庭的时候。”周败柳语带叹息地说道,周败柳这个名字是戒忘起的,可自从起了这个名字之后,戒忘再也没有叫过这个名字。
小文在听到柳满庭的名字时,失落的情绪消散了大半,默念了一声周败柳的名字。
周败柳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何其的简单,就是要打败姓柳的,而那个姓柳的人便是柳满庭。
“你知道柳满庭现在身在何处?”小文问道,他真的很想知道柳满庭现在怎么样了?因为他无法想象当一个人在被周围的所有人追杀时,那个人应该怎么办?那个人还能再顽强地活多久。www.xiumb.com
周败柳轻声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他还活着,不过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成长,现在的他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他的语气没有骄傲,更没有贬低,他仅仅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一个灵气已废的人,的确不配做一个灵气在执徐巅峰境界人的对手。
小文轻轻地点了点头,他选择相信周败柳所说的话,仅凭周败柳这个名字他便选择完全相信从周败柳口中说出的关于柳满庭的所有事情。
“你很强,我看得出来。”周败柳站在山脚前广坳的雪地中,看着小文说道。
小文眼中的失落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孤独,“那小僧强的过周施主吗?”
小文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要避免和周败柳进行生死之战。
因为,无论他胜的过周败柳,还是胜不过周败柳,二人之间都不需要进行战斗,战斗在小文的眼中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事情。
周败柳眼角的肌肉忍不住跳动了一下,左手因为用力握紧刀鞘而开始泛白,一字字道:“判断不出!”
判断不出的意思是只有真正地比过之后才知道。
小文虽然如一座孤独的山峰,耸立在雪地中,但双眼睛的深处却厌恶战斗,这厌恶周败柳看得出,正因为他看得出所以他才更加要和小文进行战斗。
他是一个天才,在同龄人还在嬉笑打闹时,他便在思考生存的意义,在思考自己的存在到底是因为什么,忘竹告诉他,他存在的意义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打败柳家的人。
而此刻,忘竹呼唤了他的名字,让他打败小文,那么打败小文便是他存在的意义。
他怎么可以允许小文轻易地否定他所存在的意义。
夜,凉如水。
月,弯如钩。
风,冷冽入骨。
人,孤寂如峰。
忘竹并未跟随小文二人向山下走去,也不需要,他迈步走到了豺犬身旁,自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喂到了豺犬的嘴里,“调息丹田,安稳入定。”
豺犬连忙盘腿坐起,开始打坐。
忘竹毕竟在大佛寺待了十几年,训练弟子的方式和佛教也有莫大的相似之处。
更何况打坐调息,本就是最简单,最实用的方法。
忘竹看着豺犬,眼中有宠溺闪过,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你无需说话,仔细听着,你莫要怪为师刚才对你下手过重,片刻之后你便知道好处了。
还有,你总是太过激进,没有你其他师兄弟该有的冷静,所以你并没有看清楚刚才那个小和尚的右手,他的右手已经握紧了刀柄,他可以在你的剑未削中他之前,斩断你的脖子。
他若能斩断你的脖子也是一件好事,可是,为师担心的是那个小和尚太过善良,善良到只砍断你的手臂。他的善良并没有错,可是对你来说若没有了拿剑的右臂,你该怎么继续活下去?”
豺犬听罢,眼皮止不住地跳动了一下,鼻颊浸出了汗水,无论是对于一个剑客或者刺客来说,失去了拿剑的右臂和死亡没有任何的区别。
忘竹未再看豺犬而是转身向后山走去。
片刻之后,
豺犬周身泛起丝丝的黑色灵气,在这明亮的弯月下显得格外刺眼。
黑色灵气带着死亡的气息,使豺犬周围的草木全部枯萎而死,他睁开了双眼,双眼中没有眼白全是眼黑使两个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黑洞,毁灭万物的黑洞。
他缓缓地站起身,转头看向山下爆发出的阵阵光芒,“麋鹿,借你剑一用。”
叫麋鹿的男子自黑暗中出现在了豺犬的身后,语带颤抖的说道:“豺哥,你要做什么?你不怕师父生气?”
豺犬转头看向麋鹿。
“啊!”麋鹿忍不住惊呼道。
在这冷夜中,满脸鲜血双目空如黑洞的豺犬看起来异常的恐怖,即便是经常杀人的麋鹿也被这场面惊吓到了。
他木然地自腰间解下佩剑。
豺犬拿过长剑,转身如暗夜中的蝙蝠,向着山下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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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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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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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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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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