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要不,去找师傅吧,他什么都知道,而且脾气好绝对不会生气,也不会骂我们的。】
每个人都这么说,每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玄色长袍往山门一站就是定海神针,每次弟子们路过只要看一眼师父所在的山峰就会安下心来。
【有黎容圣尊在,一切都会没事的吧。】
以前白茶也这么觉得。
她自认为不是那种,扰乱圣尊心神颠覆三界,各种搞事又解决不了,乱发善心惹事生非的奇怪女主。
只要她不惹事不耽误黎容,他就一直是强大的圣尊,不会出事,也能一直守护大家平安。
那时的白茶是在转正后第一次穿越,那时的白茶还很弱小,那时的白茶对黎容也是仰慕的。
试问,谁能拒绝一个清风霁月、慈悲却理智、心怀天下、绅士温柔、强大又博学多才的师傅呢?曾经白茶不知道多少次感叹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就是,不知道为啥,不是她的菜。白茶也疑惑过,按理说这种男人她应该挺喜欢的,可是不知道为啥她就是get不到黎容的点,每次都差点感觉,可能他们注定就只是单纯的师徒。
不过,能有一个师傅白茶是开心的,地球上父母的离去让白茶伤心,能有一个亲人陪伴,白茶当然是开心的。
没人能想到,最敬重、最信任的人,有朝一日会成为灾难的来源。
那天,白茶匆匆赶回山门,魔界通道已经被封印,长留被鲜血染红,她的师兄师姐七窍流血躺在血泊中,面目狰狞,所有人,所有人!全都死不瞑目!
爱她的,恨她的,在这一瞬间都无比渺小,全都灰飞烟灭。
那些执念那些怨念久久不散,如同恶鬼缠绕在白茶周围,他们迫切的想要有人帮他们报仇,极端的执念被白茶尽数接纳。
在白茶领悟记忆的力量以前,她就是容器,每天都能听到那些人不甘愤怒的咆哮。
【我愿战死沙场,愿燃烧生命斩杀魔物,为什么让我献祭。】
【我们这么信任你,这么信任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为什么要让我们无辜牺牲?】
【师父是凶手,是凶手!】
【小师妹,我最爱的小师妹,杀了他啊!杀了他!】
白茶身后,三千多镜片漂浮着被白茶用特殊手段封在其中,若非如此,看他们这样子,恨不得一个两个奋不顾身冲上来收撕了黎容。
“安静。”白茶轻轻一句话,世界再次陷入平静。
“黎容,比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个人更喜欢风水乱流传。”白茶扬起长剑,笑的冷漠:“往死里转!”
黎容立刻跳跃至空中长剑劈下,长剑划过似乎要撕破这片空间,朴实无华的一剑与之前对决时非龙即凤的华丽剑法不同。
简简单单、朴实无华,却快如闪电,只是黎容与白茶不同,一个一剑指天一个一剑指地。
两剑碰撞,时间与空间在这一瞬间似乎静止了,下一秒,恐怖的气浪与碰撞炸开的剑气立刻扩散开来,琴酒半蹲在地,感觉自己都要被撕碎,周围的墙壁更是出现了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痕迹。琇書網
人皇三式,一剑开天,一剑辟地,一剑画苍茫。
开天辟地,锋锐与浑厚碰撞,黎容仅仅支撑了三秒便倒飞出去,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
他和白茶本就实力差距极大,如今神像被毁更是实力下降,哪里能和白茶相提并论。
黑影一闪,白茶已经消失在原地,黎容虽然实力下降,但战斗直觉还在,他虽然看不清白茶的动作,但是下意识转身,长剑一翻,一剑开天。
下一刻,开天辟地再次碰撞。
刚刚,黎容一剑开天,白茶一剑辟地,黎容败退。
现在白茶辟地黎容开天,依旧高下立判。
这次黎容败的更快,几乎是下一秒就砸在了地上扬起一片碎石尘埃。
一道尖锐的白线从上至下贯穿下来,速度极快如长虹贯日,穿过尘埃与碎石,将黎容钉在了地上。
人在死之前好像真的能想起自己的一生,在长剑贯穿胸膛的刹那,恍惚间,黎容感觉自己的一生都浮现在眼前,迅速后退。
他看见了白茶手握长剑刺穿他的胸膛,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
然后,走马灯迅速后退。
他看见了陪着他来到这个世界的追随者,看见了他决定吸收世界树突破世界桎梏时周围人恐惧中压抑着兴奋的神情……然后,就只剩下了白茶。
他看见了自己每天打理洞府的时候,几乎所有神都会有自己的房间,可是他给自己单独造了一个,所有陈设布局和当初他和白茶还是师徒在长留山时的一模一样。
他看见了自己每天护养风铃的样子,那个风铃是白茶在他过生日的时候送的,说是补送拜师礼,每个贝壳都是深海中最珍贵稀有的贝壳,是天材地宝的伴生贝壳。
他看见了自己牺牲山门子弟时白茶失望愤怒的眼神,看见了他牺牲了瑶光时白茶不可置信信仰崩塌的神情,看见了白茶和他一起练剑认真的模样,看见他来,扬起一个笑。
最后,定格在收徒大典上。
那天或许是长留最美的时候,荼靡开了漫山遍野,白茶拿着长剑站在第一位,高高兴兴的接过他的亲传玉佩炫耀似的冲他摇了摇。
【怎么样,我就说我肯定能拜你为师,我最厉害了,对吧!】
明媚的、张扬的、得意的、丝毫不加掩饰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张扬明媚的少女,她的眼里有光。
他看见了荼靡花瓣飘落在了她的长发,她握着他的亲传玉佩爱不释手,天真而明媚。
当初天真明媚的笑容和现在漠然的面庞重合,明明也有笑的,可是为什么带上了疏离和刻意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大了,成熟过头了。
啊,真是的。
他到底在怀念什么?
好像让她长大的人,就是他吧?说的没错,他就是罪魁祸首。
“啊,还真是失败啊。”黎容感觉胸口凉飕飕的,不断有凉风灌入,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明明是师傅,却对不起每个徒弟,我教给你们的自己都没做到过。”
白茶没有说话,她松开了逐月剑,逐月剑虽然是黎容用修仙界最好的材料打造的神器,就在刚刚在承受不起白茶的最后一剑,过强的力量让它片片崩碎。
“还好,这次没把玉佩戴在胸口。”黎容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突然,黎容一个冰凉的温润的触感,黎容愣了愣吃力的低头,却发现白茶正蹲在他的身旁。
她将他的亲传玉佩放在了他的手里。
经历了沧桑与时间的消磨,这玉却如当初一般,莹润沉静,就连上面的花纹都那样清晰,似乎,这块玉受到了主人极好的保养。
这一刻,黎容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没这么痛了。
他所挂念的人,似乎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也念着他,或许白茶说的没错,他应该听她的,如果他没有一意孤行,一切或许都将不同。
现在,他该退场了,虽然有点抱歉,在人生的列车上,他该下车了,不过这次……
黎容看了看远处,琴酒正吃力的起身快步走来。
黎容笑了,或许是这上千年来第一次无奈却释然的笑。
他还该车了,不过这次,白茶的旅途似乎不再孤独了。
飞吧,飞吧,飞到你想去的地方,他的小徒儿一直让他骄傲,他的小徒儿应该永远意气风发、张扬明媚。
大胆的向前走吧,但问前路,无问东西,不畏将来,不惧过去,无论去往何方都前程万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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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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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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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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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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