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出头的杂草交错其中,失去水分的淡粉色花瓣凋落,看到的只剩下枯黄痕迹。
明花影目光留在那里,视线慢慢移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阿影。”季华桃捡了颗小石子在手上抛了抛,问道,“咱们那儿也不缺人,真的要让他们来吗?”
季华桃目光中透露着疑惑,心底夹杂着忧虑。
她对于明家的人不甚熟悉,仅是初次见明川就已经将好感拉到了最低。
更何况她的担忧不无道理,虽说明岩已死,但他们原本被选中已经很奇怪了,这时候又求明花影帮他们,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明花影早已想过,她仍旧看着那块地,张唇要说什么时视线忽然定在一处。
跨过拦路的杂草,小心翼翼地过去,被晒得将近没有颜色的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小株细长叶片的植物。
明花影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手指抚上嫩绿的叶片,道:“明岩心思没那么重,他想的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那时候家中缺钱,他不过是送人来想让我高兴,或者是想让他们中的谁接触到财物。不过他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的,我不确定那几个人知不知道自己的任务。”
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裙角在她转身时划过弧度。
“关于那四人的事,我问过明川。有被卖到这里的,也有家中清苦的。他们缺口吃的,我就给他们,不是怜悯和施舍,而是为了他们的力气。”
季华桃听后若有所思,跟着走还是问道:“如果,真的有问题呢?”
“扭送官府。”
季华桃一愣,随后笑了。
这个人,真是不好琢磨啊。
三人行至深处的院子,越发觉得凉意浓烈。
还是和明花影上次来时一样的布景,这里似乎没有人住了。
那时她能猜到柳泽月活不久了,只是没想到这几日功夫就没了声响。
推开门后更加阴凉,太阳好像照不到这里一般。
明花影走进去,看到的还是那样的陈设。
随手拂过某样东西时,她心跳几乎停住,身上仿佛被利刃穿过一般疼痛,视线模糊着,却浮现出陌生的景象。
映入她眼前的是一间昏暗的屋子,屋内三人互相抱着哆嗦着,十分害怕的样子。
而当她视线上移后,看到的是一个满地打滚,七窍流血的人,口中嘶哑地喊着,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动作逐渐停下,双目睁大险些裂开。
一人大着胆子去触碰,却哆嗦着收回手冲二人摇摇头。
看不清三人脸上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他们像是在低语。
末了在中间的人闭上了嘴,眼睛在二人脸上来回转动,安静至极。
明花影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只觉得这个画面莫名其妙。
没等她细想这三人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齐齐抬头,向外看去。
明花影后退一步,心跳险些停下,环顾四周才发现这还是在明家。
那一眼就像是在和她对视。
她低头去看手上的东西,却只看到个黑色石块,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消失。
明花影心口一颤,收回手背在身后,好在季华桃她们两个对这座院子极为感兴趣没有留意这里。
方才那幅画面莫不是柳泽月口中的旁系,倒下的那人像是已经死了。
明家的一切难不成真的与这些人有关?
若真的只是如梦里的那样,是为了解除家族的诅咒,那到底应该如何解除,还是说诅咒根本就无法解除。
明花影走出房门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轻咬着唇内的软肉只觉得一片凌乱。
那块黑色石头只怕和柳泽月有关,明花影锁上门想着。
来到前院时那四人不知等了多久,一见到她们的身影顿时正了身形,低头互相理着不合适的地方。
等明花影站到他们面前时才勉强整理好,只觉得身上处处不合适。
四人不敢乱说话,小心地抬眼看她,只见明花影正一副不可言状的模样,抿着唇,眼睛看他们一眼又收了回来。
终于,她看向先前开口说话的郭二,问他:“这里没有铲子吗?”
不怪明花影对这里不熟悉,实在是她一年没回来,现在的明家与她记忆中的截然相反。
郭二挠挠头:“大姑娘要铲子做什么?我记得大门那里好像是有的,不过已经许久没用过了。”
他的手还未放下来明花影就已经往门口处走了,他赶紧追上去:“有什么事让小人来吧,大姑娘歇歇。”
明花影看着那截棍子皱了皱眉,仍旧将它拿了起来,上头已经覆盖着一层锈迹,手指一碰就是一个指印。
若不是现在正热,她何至于拿着把被遗弃的铲子,早就回解惜阁拿工具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郭二看出她的纠结,试探性地去拿那把铲子,却没拽动。
“您……”
嫌弃归嫌弃,这种事她不放心交给别人。
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自己捏着柄又折回去了。
“大姑娘这是?”
季华桃笑笑:“个人喜好。”
她眼珠一转,趁机问道:“你们在此处多久了?”
郭二没想那么多,当即道:“也没多久,我们几个不是一个时间段来的。算下来也没两年。”
“还不到两年啊。”季华桃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这些人都是自小入了明家。
郭二轻轻点头,想了一下又接着道:“小人家中无人,当时来这里只是为了生计。”
他指了指一旁的粗嗓子:“孟三家中有母亲要照顾,老四小五都是被卖来的,绝对不会给姑娘们添麻烦的。”
仔细瞧了瞧他们的装束,衣服上一些地方像是被揉搓许久有些褪色,却是干净的。
后头的三人很是拘谨的样子,只敢低头或者抬头望天。
四个闷葫芦,也不知道带回去谁能教出来。
季华桃此刻只希望这种差事别落在她身上,若是说十句回不来一句,光是想想就已经累了。
不求其他的,干活利落就行。
鞋面被什么触碰到,接着是石子落地的声音,季华桃抬头就看到小风冲她眨眼睛。
顿时没了其他的心思,撩起裙角就要踢过去。
可脚边的那颗小石头叫人怎么看都瞧不上眼,也不知道这小风从哪儿寻来的米粒石子儿。
颇有兴致地找了块圆润的鹅卵石,力气大了不说,那石头径直从小风身边擦过,“咚”的一声砸在了假山上。
小风看了眼落地处,回过头冲季华桃捂嘴笑了起来。
季华桃脸上一热,除了小风的笑声仿佛还能听到别人的嘲笑。
她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四人,过了会儿小风已经停下,面前也无人在笑,可那笑声迟迟未停。
日头高高地挂着,照在人身上落下影子。
明明人都在这里,却仍旧心里发毛。
季华桃忍不住往小风那里挪挪,方才院子里的寒意似乎又回来了一样,只好拽着小风的袖子才能不那么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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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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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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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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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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