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坐在桌前,心神不宁做着手里的活计。
一个多时辰前,她和二儿子就已经从村口回来了。
天色太黑,他们俩人索性就回了家。
不过心里仍然担心着外出未归的人,根本就睡不着觉
张氏只得坐在堂屋里,手里一边做着活计,一边打发时间,等着老头子归来。
就连钱银山李氏范氏,家里剩下的几个大人,都在各自屋里,点着灯,还没睡。
他们都在时刻注意着外头的动静,一旦钱老爷子等人回来,他们也好有所准备。
到时候,该准备水的准备水,该备饭的备饭。
好在,没过一会儿功夫,钱家门外便传来了动静。
一直注意着外头动静的张氏,显然也是听见了的。
她直接就跑出屋子,扬着声朝外边问道,“哪个?老头子,可是你们回来了?”
两侧厢房里,大儿媳妇和二儿子两口子也都出来了,眼巴巴望着院门子的方向。
夜色里实在太黑,什么都看不清,不过仍是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
“娘,是我们回来了,开门吧。”
终于听见了盼着的声音,张氏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急急忙忙上前取下门栓,开了院门。
“老头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娘,让你担心了——”
“阿奶,我们路上一切都好,而且还有惊喜呢。”
钱金山和儿子立马和张氏打着招呼,让张氏放心。
惊喜?
什么惊喜?
张氏的注意力,都在钱老爷子身上,直到这时,她才忽的反应过来。
这人数咋有些不对?
出去的时候是三个,咋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四个?
外头太黑,几乎是对面不见人。
张氏也就没看清,直到呼啦啦一帮人进了院子,借着钱家堂屋里的灯光,张氏这才看清,在自家老头的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
年轻人身后背着个大大的背篓,此刻,他正笑盈盈看着自己,见自己目光看向他,他的脸上立马带扯出了一抹笑容。
“娘——我回来了。”
“哎呀,我的儿——”
张氏一拍大腿,直接就扑过去抱着钱玉山,压低声音哭了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小儿子是她捧在手心养大的,如今为了生计,长年累月不在家。
上次见面还是过年时候,如今已过去大半年,说不想那是假话。
如今赫然见到儿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老太太的情绪难以控制也是正常。
张氏的泪水,不一会儿就打湿了钱玉山的衣襟。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走!咱们有话进屋说。”
“对对对,看娘,一高兴就这么不争气。”
张氏拉着小儿子的手,进了堂屋。
此刻的她,早就将大儿子大孙子忘在脑后,眼里心里全是这个多日不曾归家的小儿子。
钱金山早就预料到了自家老娘的表现,他的脸上同样含着一抹笑。
刚刚开门的时候,是谁说心里惦念儿子孙子的,这怎么才多长时间,就将儿子孙子都抛在脑后了呢?
不过他也不计较,四弟能回来,他从心里往外也是高兴的。
见人都呼啦啦进了自家堂屋,他干脆将院门开得大大的,直接将驴车赶进了自家院子。
明早上再去还驴车吧,大半夜的扰人家老村长的清梦。
张氏拉着小儿子,将小儿子按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不错眼儿的瞧。
一会儿摸摸儿子的发顶,一会儿摸摸儿子的脸蛋,一会儿又整整儿子的衣襟。
——总之,没有一刻消停下来。
“儿啊,你咋瘦了?”
不知是不是张氏的错觉,她就觉得儿子在外这大半年,瘦了不少。
瞧那两侧的颧骨,都突出了多少,在外头肯定不如家里过得安逸舒坦。
“娘,我哪里就瘦了?
我这比前些日子还胖了不少呢。”
张氏又和儿子寒暄了几句,无外乎就是问儿子在外头过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想没想家诸如此类。
过了好半天,张氏才想起来询问,为什么小儿子会和自家老头子他们一起回来?
钱玉山笑笑,脸上同样带了一抹笑意。
他长得和钱银山有些相像,一笑起来的时候就更像了。
“遇上我爹他们纯属巧合——”
原来,钱玉山所在的铺子,因着做了一趟买卖,要往长林县送一趟货。
当时他们铺子里的管事,也就是那个“大年哥”,带着他们几个一同出来。
原本是坐着马车的,可天不随人愿,还未走到半路,马车就坏掉了。
对方的货要的急,几个人只得充当了苦力,背着东西继续赶路,只留下一个人在原地修马车。
当时他们商议的好,马车修起来能费啥劲?
一两个时辰也就修好了,到时候赶上来,他们再坐车走就是。
谁知他们都走出去大半天,从中午走到夜里了,马车依然没有追上来。
几个人的两条腿走的酸溜溜,脚底下都磨出了血泡,还是不见马车的踪迹。
他们只得走走停停,歇歇走走。
好在,碰上了钱老爷子的驴车,要不然,还不一定走到什么时候呢。
“娘,我这次回来,能在家歇上个把月呢。”
“真的?”
张氏喜出望外。
“当然是真的,原本有十八天的假期,又因着送这趟货,我们掌柜的知道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回家,特意多放了几天,让我把全年的假都休了,在家好好歇歇,然后回去就行。”
“你们掌柜那人,向来都是个好说话的。
你这回回去,娘准备点东西给他带回去,也算是咱们尽了一份心意,平日里,人家可没少照顾你。”
“娘,我省的,您老放心就是,到时候我自己张罗。”
儿子回来了,张氏自然是高兴的,也不管是不是大半夜,知道爷几个都还没吃饭,连忙让两个儿媳妇去张罗饭食。
“那你们回来了,跟你一起来送货的那些人呢?”
过了好半天,张氏才想起来打听儿子那些同伴。
钱老爷子笑笑,“等你想起来问,黄花菜都凉了。”
得知了那些人是儿子铺子里的,钱老爷子哪能只把人家捎到岭山村路口。
直接就让大儿子赶着车,将他们送到了长林县城门口。
到时候天一亮,县城门开了,他们自去进城就是。
那个叫做“大年”的管事儿的,也十分义气。
知道碰上的是钱玉山的老爹和大哥,人家又特意将他们送到县城门口,心里自是感激。
索性就没让钱玉山再跟着进县城,“你就跟着你爹他们回吧,到日子回铺子报到就是。”
钱老爷子和钱玉山感恩戴德,再三谢过了那管事儿的,这才赶着车返回了家。
“那就好那就好。”
张氏抚着胸口,“人家平时没少照顾咱们家老四,咱们也得有点眼色不是,若是有机会,让他们来家吃顿饭,我给他们做点拿手的,感谢他们平日来对咱们老四的照顾。”
“娘,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这一次,铺子里几个人,要在长林县里盘亘七八天呢。
就像老娘说的,真应该请铺子里那些兄弟,来他们家吃顿便饭,就是认认门也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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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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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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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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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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