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喊,嗓子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哆嗦着嘴唇,眼睛也睁得大大的紧紧盯着厢房。
刚刚,他十分确定,绝对有个黑黝黝的影子进了厢房。
他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可手却抖得厉害,根本就摸不着自己的脸。
他刚才为啥不给厢房点上灯?
这下子好了,啥也看不清,现在咋办?
他一点点儿的挪动自己的屁股,让自己向后退去。
可不知是由于坐的时间太长腿已经麻了,还是由于内心实在太过恐惧,腿都打着摆子。
总之,他使劲了好几次,身子却一直坐在原地,根本未挪动分毫。
这时,一个影子从院外那棵大杨树上,俯冲而下。
钱银山就觉得一股劲风,顺着自己的面门而来。
然后,他眼角一抖,就看见了一个黑黝黝的影子在天上飘来荡去。
钱银山的眼神,不自觉的跟着那个影子一会向东一会向西。
然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什么也没有了。
怎么可能?
他就说家里有鬼吧,就不能信老娘的什么‘疑心生暗鬼’!
钱银山大口喘着气,想要大喊一声。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是用力,越觉得自己的气不够喘。
然后,他两眼一翻,直接就昏了过去。
在意识的最后,钱银山分明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朝他逐渐逼近。
他看得分明,那个人影面上模糊一片,连五官都没有。
下边也是飘飘荡荡,甚至没有脚。
老天爷,真的是鬼。
此刻,厢房里依然是黑漆漆一片。
一个黑色人影,单膝跪在地上。
“主子!”
炕上的明厉,原本似乎还在沉睡中,可听见这一句主子,立马缓缓睁开眼睛。
眼里精光闪过,哪里还有一丝困倦熟睡的模样。
“来了?”
“是。”
“隐二呢?”
隐一一个头两个大,“回主子,隐二他——正在外头和钱家那位汉子玩儿‘捉迷藏’。”
明厉忍俊不禁。
隐二还是那个性子,二十多岁了,却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等等?
玩捉迷藏?
和钱家那位汉子?
难道,说的是钱老二?
“快去,赶紧把隐二叫回来,让他莫要生事。”
钱家老二那个性子,胆子可没有钱老三大,甚至就连憨厚的钱老大的胆子都比钱老二的大。
可别再把人家吓出个好歹,到时候,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是!”
隐一立马起身,一个箭步就窜出了屋子。
外头黑黝黝一片,可这黑暗,对于他们隐卫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阻碍。
相反,隐一倒是觉得,在黑暗里看东西格外清楚明朗。
一出来,隐一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
而身披宽大斗篷的隐二,正饶有兴致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人瞧个不停。
见到隐一出来,隐二连忙朝他招手。
隐一足尖点地,一个飞身便来到隐二跟前。
他压低声音,那音量几乎都要融入在夜色里。
“怎么了?你干的好事?”
隐二无辜摊摊手,发出来的声音,同样低之又低。
甚至若是不细听,根本就听不见这是隐二在讲话。
“是他自己胆子小,关我什么事?”
“还狡辩?主子说了,让你背上他,赶紧进去。”
“我背他?凭什么?”
“就凭这人是被你吓成这样的,你得负责。”m.χIùmЬ.CǒM
“可是——”
隐二还想狡辩,可对上隐一威胁的眼神儿,立马乖乖就范。
“好吧——”
他可不承认他是怕隐一,他怕的是隐一背后发号施令的主子而已。
不就是背个人吗,有什么不行的?他力气大着呢!
他一把拽起地上的钱银山,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他整个人扛在自己的肩上。
今晚并不是隐一和隐二头回来到钱家,当然,第一次是在昨天夜里。
当时,隐二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汉子,针鼻儿大的胆子,吓得躲在鸡架旁边瑟瑟发抖,逗得他好悬笑出声来。
所以今日再碰上他时,才起了戏弄的心思。
“你弄的?”
面对隐一,隐二倒是可以插科打诨。
可面对主子,他可不敢!
所以,他只得老老实实回答。
“回主子,我就是逗逗他,谁曾想他这么不禁吓呀。”
明厉无奈扶额,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你弄的,你就得负责把他弄醒。”
隐二嘴角直抽抽,弄醒?咋弄?
他走到钱银山身边,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朝钱银山脸上打去。
关键时候,明厉叫停了他。
“我是让你弄醒,没让你打醒,下去。”
隐二有些悻悻的,下去就下去。
才刚见到主子的面,主子怎么就这么凶。
“隐一,你去弄醒他。”
隐一走过去,直接就在钱银山身上一点。
钱银山呻吟了一声,随即身子动了动嘤咛的一声突然睁开眼睛。
当他看清这里是老三的厢房时,眼神里还有些恍惚。
他刚才就在这里吗?
难不成是刚才睡着了,做了个梦?
还好还好,就是个梦。
若是真的,估计他还能昏过去。
就在做时,隐匿在黑暗里的隐二朝钱银山摆了摆手。
“嗨,你好呀!”
屋子里没有点灯,但是钱银山仍然看清了,对面角落里缩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脸上没有五官,脚底下似乎连脚都没有。
“有——”
一个“鬼”字没喊出来,关键时候,隐一眼疾手快,生生捂住了钱银山的嘴。
以至于钱银山的后半句话,瞬间就又咽了回去,只余一声呜咽。
隐一冷汗直流,还好没让这汉子喊出声。
要不然,三更半夜的,这么一嗓子出去,肯定得惊动整个钱家啊。
“银山兄弟,你莫怕!”
直到听见明厉的声音,钱银山丢了的魂儿才找了回来。
他颤颤巍巍转头,见明厉似乎坐直了身子,在炕上看着他。
这时,隐一也将蜡烛点上,将门关严实。
直到屋里亮起烛火,钱银山才看清。
什么没有五官没有脚,原来是两个脸遮黑巾身披斗篷的人。
等等,这是谁?
难道他昨天晚上和刚刚看见的飘飘乎乎的影子,就是这两个人?
果不其然,明厉三言两语间,就为他解了惑。
“这是我的两个手下,昨天夜里才寻过来,让银山兄弟受惊了。”
呃——
钱银山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这哪里是什么鬼?
——原来就是个人。
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和刚刚的举动,钱银山就满头黑线。
——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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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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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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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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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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