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担心也是对的,爹娘去的时候还好说,有二郎三郎在车上看着。
可回来的时候,可就只有老两口子了,他能放心嘛。
钱老爷子却没让,“我都说了,让你看顾着点家里,一天天的老想往出跑,你爹我什么活计没干过,赶驴车?别忘了——就连你赶驴车还是我教的呢。”
钱银山吐了吐舌头,他就不反驳了吧,谁让那是他爹呢。
此刻,山路上晃晃悠悠的驴车里,张氏正坐在车厢里和二郎说着话。
二郎沉稳,倒还在车里坐得住。
三郎活泼,早就在车厢里坐不住了。
他见张氏撩了车帘子进来,他便急吼吼的挑了帘子出去,在外头和自家阿爷侃大山。
张氏正说着话,就听见自家老头子问话,立马答道,“咋?还要买啥东西?”
路上本就没啥人,车上更是只他们一家子,张氏说话也就没啥顾忌。
“银子带了不少,还带了一张银票,大概一百多两吧。”
之所以带上这么多,就是怕万一遇上点啥事儿,到时候没带银子,两眼一抹黑可不好。
再怎么说,现在他们家在长林县也算是“有头有脸”,出门多带点银子,还是有必要的。
“那就好!你数数,具体能告诉我个数不?”
钱老爷子一鞭子甩出去,正打在前边的驴子身上。
这驴子年岁有些大了,总感觉跑动的时候,都没有以前那股子劲头了。
“这——”
张氏合计了一下,她身上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两个十两的银锭子,以及一些散碎银子,加在一块也不少了。
“应该能有一百二十两吧。”
听到有一百二十两,钱老爷子也放了心。
可张氏刚才的话说出口,自己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于是她挪了挪屁股,凑到车厢门口。
“老头子,你问带了多少银子干啥?是有什么打算?”
钱老爷子也没瞒着,正好二郎和三郎也在车上,他也想听听这两个孙子的想法。
家里几个孙子,大郎那时候是因为家里过得穷,一文铜板都得掰成几瓣花,那孩子也是个有心思的,说自己不想上学堂,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
其实钱老爷子知道,大孙子是心疼银子,心疼他们,所以想早早出去挣银子,于是钱老爷子便也允了。
二郎三郎两个自小就学得好,甚至每次他送两个孙子去县城学堂的时候,夫子对两个孩子都是一顿夸。
尤其是二郎,小小年纪,钱老爷子便能从他身上看到一股子文人志士的感觉。
估计这孩子,天生就是个念书走仕途的料。
至于家里几个小的,现在还小,刚送学堂没多少日子,是个啥样,现在也看不出来。
二郎三郎两个现在也都大了,很多事钱老爷子也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爷们儿嘛,就得心里有个成算,啥事都能自己拿主意,大了才能做大事,要不然事事都听别人的,自己一点都拎不起来,就是将来成家了,那也是个软骨头。
“我是想着索性这趟进县城,不如就在县城里买上一套宅子,不用太大,有几间房住就行,但必须离二郎他们学堂要近,环境要好,安静一些,就专门留着给孩子在县城里进学之用。”m.xiumb.com
张氏没想到这意外来的,如此之快!
“买宅子?还是要在县里?县城的房子,得多少银子能买下来一套啊。”
在张氏心里,县城里的宅子,都是有钱人住的,得花老鼻子银子才能买下来了。
“多少说不好,也得分地段吧,不过像咱们这要求少的,估计有个几十两也够了。”
张氏抚着自己的心口窝子,还好还好,她还以为一套得百八十两呢。
想到如今自家的银子,张氏也就看开了。
银子嘛,家里有的是。
这银子挣来是干啥的?不就是为了花的吗?
如今到了关键时候,自己可不能掉链子。
“行,老头子,我听你的。”
“二郎三郎你们觉得呢?”
三郎喜滋滋的,“当然好啊,阿也你是不知道,原来在夫子那里住宿,我和二哥是单独一间屋子,屋子里空间也够大,平时回去了念书也好,说话也好,很是方便。
可自从去年秋上开始,夫子家里就多了不少学生,就连我和二哥那屋,也莫名其妙多了两个同伴,一下子干啥都不方便了。”
这些事,二郎一直让几个弟弟别和家里人说,家里阿爷阿奶阿爹阿娘叔叔婶娘他们供养自己和三郎上学不容易,所以他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况且那房子本是夫子家的,夫子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办就是,又不是给他们什么大罪受,咋就不能四个人住一间屋呢?
“二郎,你觉得呢?”
“阿爷,你的主意甚好。就是看房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和你们一起去?“
二郎是想着自己亲眼看看,毕竟他在县城里待了好几年,别的地方不熟悉,夫子家周围还是了解的。
“没问题,既然意见达成一致,那咱们就先到县城牙行,把宅子定下来,再去你们夫子那里,等宅子过了契,收拾干净,明日你们就搬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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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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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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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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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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