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宁尴尬地抬起头来:“陛下,还请遣退其余人等……”
皇帝脸色一白,厉声喝道:“都给朕退下!”
“是!”
那群人如获大赦,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霎时就退了个干干净净。
殿内只剩下一群太医,众人又是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眼看皇帝就要暴怒,刘爱宁才壮着胆子向前了一步,瞥了一眼太子,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太子妃,然后吞吞吐吐地道:“请恕臣冒犯,太子殿下并无大恙,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李玄夜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的身体,他自己都不知道?
好端端的太医诊了一番,给他编排了个病情出来?
刘爱宁吞吞吐吐片刻,最后一闭眼,一咬牙,一副视死如归地样子,道:“敢问殿下,最近是否有宠幸后宫?”
“……”
一言既出,四周死寂。
赵昔微愣愣地看了一眼众人,又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他病不病,和宠幸后宫有什么关系……
李玄夜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他眸光一扫,喝令:“来人!”
“在!”袁策和杨仪立即上前。
刘爱宁吓得腿一哆嗦,就跪在了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起来!”皇帝一拍桌子,指着他道:“朕的太子到底怎么了,仔细说来!敢隐瞒一个字,朕治你个死罪!”
刘爱宁脖子一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向皇帝脚下:“陛下,殿下他并无大恙!只是内火太旺,阴阳不调,此事宜遵循自然,不宜过度克制,否则伤了根本就得不偿失了……”
“……”
赵昔微的脸,顿时就像着了火,烧得她再也不敢抬头。
说得这么明白,她就算不想懂,也不能了。
太子后宫就她一人,她寒症未愈不能侍寝,每晚又都腻在一起,不用太医说,她也知道内火是有点旺……
可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啊,她提过分床而睡的,是太子殿下不让啊……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哪料太子殿下恰好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撞,他长眉一挑,眸光轻闪,颇有些意味深长。
隐隐暧昧,如暗夜昙花,无声绽放。
赵昔微又羞又恼。
知道他素来放肆,哪想到会放肆到这种地步。当着这么的人的面,也敢跟她眉来眼去,尤其是皇帝正看着呢!
不仅如此,手指还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赵昔微瞪了他一眼,飞快地垂下了头。
李玄夜一笑。
皇帝本来就悬着一颗心,再一看两人这些小动作,那颗心就更加提到了嗓子眼:“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语气一沉,“太子妃,嗯?”
赵昔微瞬间紧张得连呼吸都凝滞了,忙提着裙摆就跪了下去:“陛下——”
“父皇!”可太子殿下已抢在她之前起身,手臂一收,便将她拉回了身后。
皇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还没开口,又被太子殿下抢了先:“父皇,此事不是您想的那样!”
不待皇帝反应,已绕过座椅,站在皇帝身侧,十分孝顺地替他捏起了肩:“父皇,您听儿臣仔细说……”
皇帝身子不好,这闹了半日,正觉得疲乏,此时太子殿下那不轻不重手法娴熟地一伺候,顿时感觉心身都舒适了不少。
再一看,太子妃低眉敛目,站在太子身后,一副百依百顺的小媳妇模样,那刚才的迁怒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父皇听着呢!”
李玄夜不紧不慢地捏着皇帝的肩膀,笑道:“父皇您有所不知,儿臣最近在练一套新的剑法,须得清心寡欲才可,否则便会导致气血逆流,经脉受损……”
赵昔微默默听着,对太子殿下又有一层新的认知。
她虽然也曾迫于情势,挖空心思地讨好过赵府的老夫人,但却始终没有这份随时随地编瞎话的能力……
“哦?”皇帝被他哄得十分受用,但不代表皇帝是个好糊弄的。
练剑?需要禁欲?
这样的说辞,骗鬼呢!
皇帝拉过太子的手,关切地拍了拍,笑道:“身体要紧,既然这剑练得如此辛苦,那就别练了!”
“那怎么行!”太子殿下呵呵一笑,“父皇,从小您就教育儿臣,做事须得有始有终,不可半途而废,儿臣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传出去岂不是叫文武百官笑话?那父皇您的脸往哪搁?”
“嗯……”皇帝的目光在太子和太子妃身上来回切换,打量了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太子说得也是,只是也不可不顾及身体,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朕如何对得住你母后?”
李玄夜连连点头,百依百顺地道:“父皇放心,儿臣的身体儿臣自己明白!”又还觉得不够,补充道:“儿臣一定好好注意身体,争取早日让父皇抱上小皇孙!”
皇帝被哄得遍体通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却还将眸光瞥了一眼赵昔微。
赵昔微忙乖巧地应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李玄夜好容易把皇帝给糊弄过去,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盘问起来,索性亲自扶了皇帝:“父皇难得来东宫一趟,儿臣有心想留父皇一起用膳,可却还有一堆公务未处理完,您看……”
“行了行了。”皇帝睨了儿子一眼,乐呵呵地起了身,“那朕就不打扰你们了,摆驾回宫!”
“恭送父皇!”
“恭送陛下!”
御辇出了东宫,皇帝沉声唤了一句:“曹德!”
“奴婢在。”曹德躬身禀报道:“按您的吩咐,奴婢已经向素玉打听过了。”
“怎么说?”皇帝半阖着眼睛,问道。
“陛下明鉴。”曹德声音低了下去,附在皇帝耳边低低道:“……说是寒症未愈,不可同房,不宜有孕……”
皇帝倏地睁开了眼睛:“朕就知道,他在骗朕!还什么抱皇孙!哼!”
“陛下息怒!”曹德忙安抚道:“太子才大婚多久,抱皇孙的事,哪能那么快呢?等太子妃身子调养好了,两人又正年轻,三年说不定就生两个小皇孙呢!到时候陛下怕是抱都抱不过来!”
皇帝也不是个急性子,被曹德这么一安慰,又平静了下来。
太子妃身子不好,他是听说过的,只当是女子娇贵,没想到不好到了这种地步……
这么想着,突然就叹了口气:“太子有心偏袒太子妃,朕如何看不出来?他自幼不喜被约束,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今日太医所言句句在耳,这抱小皇孙的事可以不急,然他的身体要紧啊!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朕怎么还能放得下心!”
“这……”曹德垂着眼,不好说什么了。
皇帝沉默了半晌,突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说,朕赏他几个美人怎么样?”
曹德自是不敢直言,只拐弯抹角地道:“陛下的心意倒是极好的,只是奴婢瞧着,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好,别的美色怕是入不了太子的眼呢……”
皇帝哈哈一笑,拍了拍大腿:“你说得也是!回头你去张罗,就从宫女里头物色吧,选那些年轻貌美的,挑十几个送去东宫!”
曹德张了张嘴,又识趣的闭上了。
太子的后院,确实有点寂寞……
皇帝赐几个宫女,也确实正常不过……
可,为什么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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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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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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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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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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