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点惶恐或是愤怒。
裴真真冲了上来,摆开了应战的准备。
她是有些功夫底子的,若这些校尉真的动手,能抵挡一下也是好的。
崔玉容和乔云浅悄悄挪动了半步,将赵昔微的身子挡了挡。
一直缩在人群里充当隐形人的何满枝,也突然鼓起了勇气,悄悄站在了赵昔微的身边。
紧接着,裴夫人、乔夫人、崔夫人、还有别的几位夫人都悄悄的围拢上来。
最后一个靠上来的是何夫人。
她嘴唇发白,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脚步移动得很是不情不愿,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赵昔微这边。
赵昔微突然更有了信心。
西园校尉出身贵族,可在场的这些女子也都是家世不凡。
不说裴真真和自己了,就看看其他几位小姐:乔云浅的父亲是大鸿胪,崔玉容的父亲是京兆尹,就算是出身稍低的何满枝,其父也是东宫詹事。
这些家族若真的撕破了脸,怕是整个大魏朝堂都要抖三抖。
王范把眼一眯,提高了音量道:“西园校尉听令!严查杀狗凶手!如有阻拦者,一律当成帮凶处置!”
侍卫们纷纷亮出了长剑:“是!”
众女子忙拉住了彼此的手。
两位老夫人正待说话,却忽然听见一身冷笑。
“呵。”赵昔微扬起了嘴角。
她拿着一方白色手帕,缓缓地擦拭着簪子上的血迹,声音充满了不屑和淡然:“狗是我杀的,王公子要杀要剐,冲我一人来好了。”
“但是——”她旁若无人地将银簪插入发髻,又顺手扶了扶,徐徐问道:“公子要抓我走,好歹也要有个罪名,敢问公子一句,我犯了哪条罪?公子又是依据什么抓的人?”
“大胆!”为首的校尉怒斥一声,扬手亮出手中令牌:“凭的是这个!”
赵昔微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这是什么?”
校尉翻了个白眼:“无知蠢货,这是内宫宿卫令!”琇書蛧
王范双手抱胸,似乎对她这个反应很受用,命令道:“给她好好看看。”
校尉冷哼着递了过来:“凭借此令牌,宫城内外,一切可疑人员都可以带走审问!”
赵昔微右手拿着宿卫令,对着天光,装模作样地细看了看。
令牌用上好的羊脂玉打造,触手温润细腻。
赵昔微手指轻轻摩挲着,嘴角浮现一抹狡黠笑意,“原来这位名叫司马让啊。”
王范眉头一皱:“你要作甚!”
赵昔微已变了脸色,她扬起手中玉令,厉声喝道:“司马让,你可知罪!”
众人一愣,没反应过来。
那名叫司马让的校尉也瞪大了眼睛:“我何罪之有?”
“好个何罪之有。”赵昔微冷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不容他思索,立即追问:“《魏律》十八篇,都有哪十八篇?篇首又是为何?”
司马让张口结舌。
这些校尉大多是享受父辈福荫,在宫里混了个差事也不过是镀金,多的是不学无术之徒。
平日里耀武扬威,从未被人抓过辫子。
却不料今日被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答不上来了吧?”
赵昔微扬眉,笑容如沐春风,却让人不敢直视:“那我告诉你好了。《魏律》十八篇,是为刑名、盗律、劫略、贼律、诈律、毁亡、告劾、系讯、断狱、请赇、兴擅、乏留、惊事、偿赃、户律、捕律、杂律、免坐。刑名是为篇首。司马校尉,记住了吗?”
不等他回应,赵昔微又乘胜追击:“身为皇宫内卫,却不读律法,不懂制度,还妄想拿着这御赐之物欺压百姓!说,你到底知不知罪!”
“我……”司马让有些茫然。
“放肆!”
王范回过神来,怒声道,“杀了本公子的狗,还敢强词夺理威胁内宫校尉!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
“我看谁敢!”
赵昔微冷喝一声:“魏律十八篇,总共六百条,敢问我犯了哪一篇,哪一条!?”
那些蠢蠢欲动的侍卫们本就没多大底气,偏偏她又有一股子天生的冷酷气场,让这些人心里莫名的就是一惧,不由自主的脚步就往后退了一步。
她冷冷扫了众人一圈,面带几分嘲弄:“本小姐乃是丞相长女,又是个脆弱胆小的性子,这抓我走容易,到时候给磕着了、碰着了、伤着了、病着了,或者是一不小心一命呜呼了,诸位可担得起这个责吗?”
“反了天了!”王范气极而笑,他怒道她:“来人,给我把绑起来!押回侯府!”
赵昔微看也不看他,将令牌一收,转身就朝寺院大殿走去,“假借圣上威风,欺压官员女眷,王公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御史台的弹劾吧!”
“你——”
王范打着太后的幌子,在京中向来作威作福无人敢给他气受,哪怕是对上裴家的公子也没落过下风,这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女子给羞辱了,怎能忍得下?
“找死!”他咬牙怒道:“都给我上!抓住她!”
侍卫们见他动了真怒,不敢再有迟疑,立即冲了上来。
一道寒光闪过,气得失去理智的王范,顺手就拔出了旁边一名校尉腰间的兵器!
“唰——”
剑锋所指,避无可避。
众人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咻——”
破空之声响起,有一道凌厉的白光,从林间飞出。
如疾风,如飞电,如惊雷,带起冷冽的寒光,直直地射向了王范手中的剑。
“哐——”
王范只感觉手臂一阵发麻,紧接着长剑就哐当掉在了地上。
四周突然归于寂静。
是一枝白羽箭。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声音就钻进了耳朵:
“王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这声音清冷威仪,带着几分上位者惯有的沉稳和强势。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哒哒之声从林间传来。
“哒、哒、哒。”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道,幽幽回荡在林间,显得格外的肃穆又庄重,让众人的心也跟着跳动了起来。
一转眼,一支青衣白马的队伍已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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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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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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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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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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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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