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不是都说清楚了,又要这样堵着她,难道是记恨上她了?
她无声笑了笑,突然又有点恼怒。
她还没记恨过他呢!
非要这样不给她好过,那也就别怪她不给面子了!
正转身要走,却听他笑了一声,语气随意地问了一句:“王妃要办生日宴,怎地不知会一声东宫,好让孤也备几份薄礼?”
赵昔微眉头一皱,这人果然是找茬来了!
“多谢殿下挂念!”
赵昔微还没说话,王妃已抢先回答道:“因是小生日,并未想过大办,只想着邀上三五个媳妇娘子们,女人们一起说说笑笑,闹上一阵子就散了。”
这话回答得天衣无缝,赵昔微正暗自佩服,那人目光又是一转,凉凉扫视了一圈,最后又落在她手腕上,落在那一串红艳艳的珠子上,如绵里藏针,久久无言。
半晌,才笑了一声,语气淡淡:“石榴多子多福。王妃对郡主,果然喜欢得紧哪!”
真是受够了!
赵昔微再也忍不住了。
刚刚放手的时候不是还挺果断利落的?
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酸什么酸?
虽然这石榴手串送得有点不合适,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冷冷一笑,赵昔微侧转过身,也没看马车上的太子殿下一眼。
只一脸恬淡地对王妃笑了起来:“多谢王妃抬爱,赠予我珍贵之物,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回赠,恰值桃李芬芳,我亲手做了几饼香茶,如王妃不嫌弃,等过几日,必然亲自上门给您送过去。”ωωω.χΙυΜЬ.Cǒm
语气一顿,笑意稍浅,带着几分郑重,几分试探:“不知王妃全家,是否欢迎?”
“欢迎欢迎!”王妃笑得合不拢嘴,压根不考虑太子殿下的心情似的,又狠狠插了最后一刀:“王爷欢迎,我也欢迎,世子更欢迎!”
“……”
有那么一瞬间,赵昔微觉得自己耳朵肯定是有问题了。
要么就是她的判断出了问题。
她是故意要借机气走李玄夜不假,但王妃这话一接,是不是有些气过头了……
果然,他眸光倏地冷凝:“赵昔微!”
赵昔微抬起头,毫不回避地盯着他,淡淡吐出两个字:“怎么?”
被她这样一盯,他目光不自觉就软了几分,但语气仍是沉沉:“才受了陛下的封,又要收别人的礼?”
“是啊。”赵昔微扬了扬眉,冲他一笑,“我喜欢,不行吗?”
“赵昔微!”他咬牙低喝。
赵昔微本来刺他几句,只是为了让他彻底断了念想,然而此时瞥见他眼底翻涌的怒意,突然也有了几分火气。
在一起时,她事无巨细,一切以他为主,自问对得起他。
现在分开了,她难道还要一辈子围着他转?
她勾了勾唇角,一抹嘲讽之色涌现:“怎么了?不就是收个礼物,殿下都要管?那我以后还要和别人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游玩,殿下是不是全都要管?”….“你——”他脸色一沉,似要驳斥,然才说出一个字,又似想起了什么,猛地止住。
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也从来没有当众失态过。
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执掌天下该有的气度。
何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一个女人生气?
他敛了情绪,表情也淡了下来,只是那一双眼睛,仍沉沉地盯着她,一寸一寸,似乎要逼得她让步。
但已经下定决心的事,赵昔微是不可能让步的。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皇城门口,僵持不下。
剑拔弩张的氛围那么明显,四周的官员命妇们也不敢挪动,更不敢抬眼多看,只好把自己当成木雕,一个个低头杵在那里。
直到更夫的梆子声从街头传来,李玄夜忽然“啪”地放下了车帘。
“主子……”车驾外面的侍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犹豫着不敢动作,“您现在……”
车内嗓音低哑,仿佛疲惫至极:“回东宫吧。”
赵昔微捏了捏手腕,那串红艳艳的石榴,缠绕腕间,与她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却刺得眼睛有些痛。
她或许不该这么激烈……
毕竟沈玉清和皇后之间的真相还没解开,把他得罪透了,以后会怎么样,她也没有把握。
马车起步,车帘卷起,赵昔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坐在车内,一手支着额,双眼轻阖,看不见任何情绪。
骏马奔驰,车轮辘辘,一路沉默无言。
直到彻底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袁策才隔着车厢,小心翼翼地关心了一句:“殿下要是介意,不如属下去把那手串扔了……”
“……”
没有声音。
袁策和杨仪双双对望一眼,都有些胆战心惊。
主子这么盯着那手串,肯定是介意了……
抿了抿嘴角,杨仪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属下出手,让她去不了王府?”
“行了。”车内声音依旧低哑,似乎极力克制着什么:“她喜欢,就随她去吧……”
“这……”
杨仪也是一愣。
心说你明明在意得紧,怎么能随她去呢!?
“主子!”袁策也想到了这一点,“您万万不可啊!真随她去了,八成要被王妃选做儿媳妇了!殿下您——”
“给我闭嘴!”低喝声起,压抑着的暴怒,几乎要冲破车厢,“孤说了,她喜欢,就随她去!”
“我……”袁策吃力不讨好,噎了一下,悻悻地闭了嘴。
已经过了三更,喧嚣的长街归于寂静,酒肆乐坊皆已打烊,偶有形影单只的醉汉晃荡,也不过是流落街头无处可去的可怜人。
东宫离皇宫很近,过龙首渠,转几重门,眼看东宫在望,车内至始至终沉默无言。
就在杨仪想要提醒一句下车的时候,车内忽然又传出了一句话:“晋王如何了?”
杨仪一怔,顿时心下暗暗佩服:成大事者,不应困于儿女情长!
太子殿下以后绝对是个英明的君王!
他忙禀道:“听说伤快好了,估计过几天就能下地行走了……”
“嗯……”车内淡淡应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
杨仪一下子就猜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了。
沉默了片刻后,就听太子殿下笑了笑,道:“这女人,够狠。”
杨仪默了默,挣扎片刻,还是冒死说了一句公道话:“殿下……她也是为了您,不然……”
“我说的不是这个。”车内那人出声,杨仪一愣,更加不解了。但他却没多说,只淡淡吩咐道,“去给他传个话,命他明天来见我。”
“是。”杨仪忙应了。
“不。”车内又改了口,“让他现在就来。”
杨仪和袁策抬头,看看了黑漆漆的夜色,同时张大了嘴巴:“现在?”
“是。”
现在都半夜三更了!
真的要把受伤的晋王从床上拉下来吗??
会不会……太不好了……
马车停下,那人从车上迈步下来,冷冷扔下一句话:“马上让他滚来东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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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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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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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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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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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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