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盯着老朱厉喝道:“行,我到时要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把灯在离他近一点,别让他睡着。”
一旁的下属起身走过去,将灯往老朱面前拿进了一步。
刺眼的灯光,晃得老朱睁不开眼。
他只能低着头,闭着眼睛,保持沉默,随着灯光的炽烤,他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小的汗珠,小汗珠合成大汗珠,顺着脸颊和鼻子往下滴,落在衣领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眼看到了凌晨四点,寂静的审讯室内,对于人来说就是精神上的煎熬。
不论是对老朱还是对李强和下属,都是一样。
下属率先支撑不住,撑着下巴的手一划,脸直接重重撞在审讯桌上。
“嗵”的一声闷响。
“哎呦。”昏睡的下属低声叫了一声,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脸颊。
这一声给李强也弄醒了。
他点了一根烟,抬手看了眼腕表道:“都踏马四点了。”
“这一夜又是白费。”
“你先回去睡一觉,到时候过来替我。”
李强抽了口烟,恢复了一点精神,起身走向低头的老朱。
他抬手把日光灯关掉,去旁边接了杯水给老朱。
老朱被灯照了一夜,闭上了眼睛也睡不着,反倒是被灯光烤的口干舌燥,汗流浃背。
“喝口水。”李强缓缓吐了口烟,把水杯送到老朱嘴边。
老朱也不客气,探出头直接把水喝了个干净。
喝完之后,他不禁吐了口气,发出了舒畅的声音。
李强打了个哈欠道:“你说你,何必呢?”
“都已经被抓了现行,肯定跑不掉。”
“无儿无母,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牵挂,非得抗拒审讯。”
“证据科已经提取了你和大傻的dna去化验调查,一旦结果出来后,你们俩杀害席天齐的事情就会被证实。”
“到时候也是难逃一死。”
“杀了那么多人,就不想临死前,为这个社会做点好事?”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魏东川救不了你们两个。”琇書網
“要不然,你们也不至于,直到今天还在市局的审讯室待着。”
李强音调并不高,也没了上半夜的火气,反倒是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在里面。
他知道老朱和大傻跟席天齐的命案脱不了关系。
当时席天齐死亡后,证据组在现场提取到不少组织和毛发。
经过对比,这些组织和毛发并不属于席天齐。
那么留下毛发和组织的人,一定是杀人凶手。
现在只需要等待结果出来,确认现场发现的组织和毛发是老朱和大傻的,那么俩人故意杀人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老朱闻言缓缓抬起头,看着李强笑了一声。
他沙哑着嗓子道:“像我这种人,临死前做点好事,能不入地狱吗?”
“结果都一样,还有什么说的余地?”
“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做好了觉悟,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死了也就死了。”
“李警官,你也省省力气。”
“等到检验结果下来,也就是心脏挨上一颗花生米的事情。”
老朱说完再次低下头,闭上眼睛,继续保持沉默。
李强点了点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老朱现在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继续审下去,也审不出什么来。
他走出审讯室,叫人把老朱带回拘留室。
老朱被带走后,李强转身去了隔壁二号审讯室,想看看那个叫大傻的人,有没有突破。
可他一进审讯室,却听大傻正看着两名审讯人员傻笑。
两名审讯人员见到李强进来,连忙站起身啊,敬了个礼。
李强回了个礼,目光扫过俩人的脸庞,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神情憔悴,胡子邋遢,黑眼圈严重。
他知道这是因为连续熬了几天大夜,给俩人熬成了这样。
反观坐在审讯椅上的大傻,格外的精神,整个人进来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子。
“有突破吗?”
李强低声询问,虽然答案他心里猜到了大概,但还是照例询问。
两名审讯人员相互看了眼后,纷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站在右面的审讯人员道:“李队,这个人实在是太能熬了。”
“连续几天没睡觉,还能活蹦乱跳的。”
“而且他智力发育不正常,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另一个人没说话,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从业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人,无论怎么问,大傻高兴了就胡乱回答,不高兴干脆一声不吭。
对于一个智力发育不完全的人,他们也很无奈。
李强点了点头,看了大傻一眼后,冲俩人挥了挥手道:“先把人押回拘留室吧。”
“然后你们回去休息,等明天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辛苦了。”
李强打了声招呼,径直回了办公室。
眼看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他再回家也来不及,索性回办公室在沙发上对付一觉。
这样有人找他,也不会太耽误时间。
他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拘留室内。
老朱瘫坐在墙角,困意和倦意席卷着他的精神,现在只要他闭上眼睛,瞬间就能睡着。
可他没有闭眼,而是瞪着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片刻后,大傻被人带了进来。
大傻看着老朱笑了一声道:“朱哥,朱哥,我什么都没说。”
他像是一个做了好事讨赏的孩子,满脸憨厚朝老朱走了过去。
老朱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
他之所以没睡觉,就是在等大傻回来。
得知大傻什么都没说后,默默松了口气。
“不错,保持住。”
“只要咱们俩谁都不说,就不会有事。”
老朱话音未落,却听铁栏外传来看管人员的厉喝。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
“保持距离。”
“你,去那边坐着去!”
看管人员手里拿着警棍,站在栏杆外指向了大傻。
大傻闻言撅起了嘴,回头瞪了看管人员一眼,悻悻去了另一边墙角。
老朱见状没有再说话,而是躺在地上,枕着胳膊睡了过去。
看管人员见俩人消停下来,回到了位置上看起了报纸。
转眼到了早晨六点半。
看管人员眼睛酸涩难耐,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突然间,他听见几声低语,猛的睁开眼一看,瞬间懵了。
“你,你,你放手!”
看管人员大喊一声,拎起警官朝栅栏铁门冲去。
此时,铁栅栏里面,大傻正骑在老朱身上,用双手死死掐住老朱的脖子,咬牙发力,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红,势要一副掐死老朱的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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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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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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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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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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