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野草茎干约一米,即使南烟被傅律霆抱着,伸手也能抓到。

  接着,她将手中野草揉碎,顿时青色汁液伴随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在她手中溅开。

  南烟抬手就往自己脸上、脖子上、胳膊上抹。

  傅律庭挑眉:“这是?”

  “一种草药,性烈,味浓,可以驱蚊避鼠,也能覆盖掉人身体本来的味道,干扰狼群的嗅觉。”

  男人抱着她,没办法自己动手,南烟索性又抓了一把,揉碎,直接抹到他脸上、身上。

  反正他衣服没了,上半身光着,正好。

  几下弄完,两人继续前进。

  到了目的地,是两人之前就查看过的备选地点之一,虽然没先前那个地方舒服,但也勉强可以凑合。

  傅律霆找了块干净光滑的石头将南烟放下,又迅速找来干草铺好,把她挪过去。

  “保险起见,暂时还不能生火,你……可以吗?”傅律霆扫过女人苍白的脸。

  南烟点头:“嗯。死不了。”

  漆黑的夜晚,只有月光清浅地照在坡地上,隐隐约约能看清楚人的大致轮廓。

  黑暗放大了感官,寂静蔓延,彼此的呼吸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冷吗?”傅律霆问。

  “有点。”南烟实话实说。

  可惜,他已经没有衣服再借给她挡风。

  “你呢?”南烟突然开口。

  男人一愣,“什么?”

  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搭话。

  南烟:“你冷吗?没穿衣服。”

  “……还好。”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南烟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狼来了?”还赶回得那么及时……

  “我听见有狼嚎,以防万一就折回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上。”

  当时,傅律霆根本顾不上南烟有没有穿衣服,是不是光着的,满心满眼都是那头朝她扑过去的灰狼。

  他没有任何迟疑,或者说压根儿没有思考的时间,身体早就快于大脑做出反应。

  等回过神来,已经和灰狼缠斗在一起。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南烟受伤!

  “谢谢。”琇書蛧

  傅律霆一顿:“你也救过我,扯平了。”

  说着,目光扫过她右脚:“好像还在流血,要紧吗?”

  南烟语气平淡:“不用管。没有止血药,全靠自身凝血功能,流血很正常。”

  她说得轻松,好像受伤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可落在傅律霆耳中,呼吸却蓦地一窒,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紧。

  “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安全了,我去生火……”

  南烟:“再等等。”

  “可是你……”傅律霆扫过她身上还湿着的上衣,刚才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他也没多想,顺手就扯过来打湿了让她捂住口鼻,避免吸入有毒的浓烟。

  之后南烟就只能这么穿上。

  湿润的布料被海风一吹,紧紧贴附在皮肤上,又冰又冷,如果长时间这样,很容易着凉。

  南烟却说:“再等等,谨慎一点总没错。”

  又过了大约四十分钟,没有看到狼群的踪影。

  傅律霆猛地起身:“不等了,我去生火。”

  这次,南烟没再阻止。

  穿着湿衣服的确不好受,尤其被风一吹,身体热量急剧流失,此刻她已经感觉四肢僵硬,浑身冰冷。

  很快,火堆架起来。

  在男人熟练的拨弄下,火苗越蹿越高,瞬间将周围照亮。

  南烟和傅律霆彼此望向对方,下一秒,都不由愣住。

  “你的脸……”

  “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开口。

  傅律霆:“你的脸……呃!怎么变成黄色了?”

  南烟抬手摸了摸,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应该是涂了绿茵草汁的缘故。”

  “可为什么是黄色?”

  “绿茵草涂在皮肤上会出现改色反应,”说到这里,南烟顿了顿,“针对不同的肤色,反应也各有不同。总的来说,底子越白,涂抹后的颜色就越浅。”

  傅律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奇怪的植物,突然他后知后觉地问道:“那我脸上现在什么颜色?”

  呃……

  南烟没说话。

  傅律霆:“……黄色?”

  南烟缓缓摇头:“绿的。”

  而且还是那种翠绿色,乍一看,像颗剥了皮的猕猴桃。

  男人脸色一沉,好像更绿三分。

  他转过身去,立马拿清水洗脸,生怕洗不干净,还反复洗了几次。

  然后转回来:“这下干净了吗?”

  南烟:“……”

  “怎么了?”

  “那个……我忘了说,绿茵草接触皮肤之后,短时间内洗不掉,只能等它慢慢褪色,周期大概有……咳……四五天。”

  也就是说,他还要顶着这张绿脸——四五天?!

  相较而言,南烟则好太多,只是淡黄色,盖住了原本的美貌,多了几分面黄肌瘦的病态,看上去就像严重营养不良。

  两人你看着我的“黄面”,我盯着你的“绿脸”,半晌无话。

  傅律霆:“……真的洗不掉吗?”

  南烟:“你可以再试试。”

  “算了。”绿就绿吧,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的手怎么样?”

  男人微愣。

  南烟:“不是骨折了吗?贸然解开绷带、拆掉石膏,还剧烈活动过,你不疼?”

  傅律霆动了动手腕,嘴角扯出一抹轻松的笑,“……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南烟分明看见他转动手腕的时候,小臂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几处关节也明显滞塞僵硬。

  他在撒谎!

  南烟平静道:“想从这里安然无恙地离开,我们必须合作,这点你同意吗?”

  傅律霆点头:“同意。”

  但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不想离开的时候带着一个断手断脚的队友。”

  他的手再折腾下去,不报废才怪。

  男人一默:“……我也不想,可现在没办法治……”

  南烟下颌微抬,眼中多了几分傲气:“拿几根树枝过来。”

  “?”

  “你的手需要重新固定,暂时用树枝做个简易夹板,我这里还有几根用剩的布条。”

  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要帮我治手?”

  南烟抬眸,平静地望过去:“有问题吗?”

  女人目光坦然,语气如常,既没有刻意避嫌,也没有故作姿态。

  不是借口,也不是心软,更与爱无关。

  她真的只是不想要一个断手断脚的队友,而已!

  所以才会选择帮他。

  一时间,傅律霆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反正苦涩的表情跟他那张绿脸还挺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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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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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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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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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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