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顾淮予连灌景州三杯,后者照单全收,不带虚的。
“行啊老五,十年不见,酒量见长。”
景州眉头一扬:“四哥你也不错,灌人的本事日益精进。”
楚天无奈:“你俩有完没完?刚见面掐,喝个酒也掐。”
两人对视一眼。
景州:“我记得大哥酒量最好。”
顾淮予点头:“来,我敬大哥一杯。”
景州:“我也敬大哥一杯,不,两杯。”
楚天:“?”
躺着也中枪?
南烟:“你们先喝,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赶紧开溜。
“诶?小七,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跟你喝……”
景州的尾音消失在合拢的门缝间,南烟只当没听见。
……
“我靠——出、出来了!”刑遇择闪身一躲,后背贴在转角墙上,跟做贼似的。
傅律霆落后一截,等他走过去,只能看见空荡荡的走廊。
“谁出来了?”
“当然是烟烟!”
“往哪个方向?”
额!
刑遇择尴尬挠头:“闪得太快,没注意看。”
“……”
洗手间——
南烟刚进去,就听见一道不太自然的招呼声。
“嗨……”
女人笑容勉强地朝她挥了挥手。
南烟转头,看向对方:“有事吗?”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一下……那个……”
女人支支吾吾。
南烟没有催促,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目光专注,静候下文。
周挽忽然松了口气,无处安放的尴尬和窘迫顿时烟消云散。
“……你有卫生巾吗?能不能借我一片?太突然了,我也没想到亲戚说来就来,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没有说从南烟那里花钱“买”,而是用“借”。
因为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大美女不缺钱,“买”于她而言不是交换,而是侮辱。
南烟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叫住自己是为这个。
很快,她就从包里摸出两片卫生巾:“够不够?”
“够了够了!谢谢!”
“不客气。我这里还有纸巾,需要吗?”
周挽窘迫点头:“要……”
她跟过来太急,身上除了一把车钥匙,什么都没带。
南烟笑着将纸巾递过去。
周挽接过之后,又连声道谢,这才去了隔间。
等她整理好出来,发现南烟竟然还没走,靠在盥洗台前,好像……在等她?
“真的谢谢,今天如果不是遇见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客气。”
说着,南烟将包袋手柄上用作装饰缠绕的丝巾解下来,在周挽疑惑的眼神中,抬手替她系在腰间。
“这是……?”
“你裙子上沾了一点,但不明显,不过遮一遮会更好。”
周挽先是一惊,旋即下意识推拒:“不用了……”
因为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条名牌丝巾是当即限量款,价值不菲。
卫生巾可以“借”,但丝巾就不合适了……
南烟却大方地笑笑:“系着吧,这颜色跟你裙子还挺搭。”
周挽穿的是一条休闲风碎花裙,天蓝色,白黄相间的小碎花点缀其上,长及脚踝。
丝巾则是蓝紫色,抽象派油画风格,运用了扎染工艺,妥妥的度假风。
确实很配。
“那这样,我把钱给你……”
南烟摆摆手,“不用了。一条丝巾而已,如果女人都不帮女人,那这个社会太可悲了。”
“谢、谢谢。我叫周挽,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南……”
“小七?小七?!”话还没说完,穆瓷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并且不断靠近。
“三姐,我在!”
很快,穆瓷走进来,“怎么这么半天?”随即,目光落到周挽脸上,“出什么事了?”
“没有,遇到点突发状况,已经解决了,走吧。”
“哦。”穆瓷点点头,也没多问。
两人并肩离开。
周挽却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小七?
原来她就是“小七”?!
那刚才后进来的女人呢?
如果自己没记错,之前和景州在会馆大门前亲昵笑语的人就是她吧?
“原来他口中的小七,那么温柔,那么好……”
周挽自嘲一笑。
到底是她不自量力,高估了自己。
这把,她输得心服口服。
……
酒足饭饱,景州去结账,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谁结的?大哥?”景州回头看楚天。
后者摇头:“不是我,我可没想帮你省钱。”
他再看顾淮予,算了,这人更不可能。
“小七?”
南烟:“别看我,我除了中途去趟洗手间,之后都没出来过。”
穆瓷:“我也没有。”
“嘿……那奇怪了……”景州屈起指节,在柜面上敲了敲,对服务员道,“你查一下刷卡人姓什么。”
“姓傅。”
“?”
穆瓷下意识转头看南烟。
后者眸色一深。
……
“我说你是不是傻?他们在包间花天酒地,你一偷偷跟踪过去的,还敢刷卡结账?不怕被查到啊?”
“我只怕她不知道。”傅律霆坐在车里,扶着方向盘,目光沉静,平视前方。
“?”
刑遇择:“刚才我说直接闯进去,你不;现在又自曝身份,主动交底,姓傅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傅律霆:“我怎么想,你不需要知道。”
“嘿,咱俩不是已经联手了吗?”
“所以呢?”
“不该消息互通、资源共享吗?”
傅律霆:“严格意义上讲,我们还是情敌,联手只是暂时,竞争才是主题。”
刑遇择:“?”我敲尼玛!
……
南烟和穆瓷回到酒店时,天已经黑尽。
夜幕深沉,霓虹斑斓。
“回来了?”隔壁房间门从里面拉开,傅律霆站在门后,像是一个随手不经意的动作,刚好碰上。
南烟脚下一顿,转身直视:“今天红河会馆的账单是多少?我转你。”
“不用了,顺手的事。”
南烟也没再推,轻声道谢。
傅律霆:“明天我约了另一个势力头目,在华新街和老牌坊一带混得很开,或许他会知道你想要的消息。”
“不必了,以后都不用了。我准备后天回帝都。”
男人一顿:“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嗯。”
他眸色微暗,一个名字呼之欲出——景州!琇書蛧
难道……
南烟这趟就是为了找他?
他们什么关系?
傅律霆想起那赌场小弟说的话:就那穿红裙的女的,是咱们老板看上的妞儿,你啊,就别想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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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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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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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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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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